岑嬷嬷跟在淑贵妃身边多年了,她入宫服侍圣驾之前,岑嬷嬷就是她的心腹婢女,如今见对方这样表情,淑贵妃也有些疑惑,立即回身挥退了其他宫人。
“你们,都给本宫退远一些。”
宫人和内侍们都知道淑贵妃有要紧的话吩咐岑嬷嬷,况且撞上岑嬷嬷做这种违反宫规的事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事,未免日后被淑贵妃迁怒或清算,都急忙走远了一些。
宫人们便齐齐行礼应是,退了下去。
除了清早服侍过淑贵妃梳头的几个宫人察觉到一些异样,其余人都在猜测:若不是淑贵妃吩咐了岑嬷嬷私下里这么做,就是其中另有内情,只是他们谁不会嫌命长,有胆量去打探贵妃的消息。
淑贵妃这才问岑嬷嬷:“怎么回事?你病了这些天,不好好来服侍本宫,反而到此处来弄这些倒三不着两的东西?”
想到极有可能叫人发现了岑
嬷嬷的所作所为,又说不得会诬赖在自己的头上,淑贵妃不免动了气,沉声问道:“难道你就不怕你这做法带累了本宫?你给谁送纸钱呢,偏生要在宫里送?”
岑嬷嬷这些天早就被吓的魂飞魄散,那冤魂又是因淑贵妃才会缠上她,她心里对淑贵妃不免就有了一些怨。
如今被如此怀疑质问,当即就不隐瞒了,竹筒倒豆子一般哭着将事情始末说了个清楚:
“不瞒娘娘,奴婢是为叶状元送纸钱,”岑嬷嬷抽泣了一声,又低声道,“这些天,叶状元的冤魂总是来找我,说死的冤枉,又说没有人祭拜他,他到了那头没有钱疏通小鬼,投胎不能,还说了许多……许多后悔和留恋娘娘的话。”
淑贵妃闻言,神色便是一动。
岑嬷嬷低着头又委屈的道:“他前儿说的那般凄惨,最后甚至连威胁奴婢的办法都用了,奴婢实在是没有了其他的办法,只好答应下来,给他送了纸钱让他赶紧离开,别再来缠着奴婢。”
淑贵妃蹙眉,回想起当年那些岁月,想起入宫前她与萧煦的生母徐墨染还是闺中好姐妹,想起她对叶昭一见钟情,本想找机会在一起,却看到叶昭与徐墨染关系亲近。
她入宫后,叶昭虽已是大长公主府的娇客,却依旧对徐墨染情根深种。
难道这些年,他终于还是在心里回过味来了?
亦或是人死后才会反思生前的自己?
虽然叶昭的灵魂去找蔡嬷嬷,让她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她还是忍不住低声问:“他怎去找你,没来找本宫?”
蔡嬷嬷心里无奈,低声哭诉道:“叶状元死后落魄,他不是烧死的么,奴婢瞧着他那模样就与生前的俊逸潇洒天差地别,他自己也说,现在落魄,不愿意叫您瞧见他如今这幅样子。”
淑贵妃不知是那句话戳中了她,心里不由得一片柔软。
想了想便道:“罢了,既然已经来了,纸钱也烧了一半了,那你就烧完。免得他往后还来缠着你。”
岑嬷嬷着实意外的很,抬头看着淑贵妃,感动不已的道:“娘娘……多谢娘娘怜恤奴婢!”
岑嬷嬷磕了头,就赶紧转回身哆哆嗦嗦的继续将纸钱点燃了。
淑贵妃站在一旁,低头看着火光明明灭灭,在这深宫之中,内心也有了片刻短暂的柔软。
她的半生已经过去,再也回不去最好的年华,想到年轻时那些酸涩的感情,求而不得的悲苦,还有被家族控制摆布的命运,心里一时间也有些凄然。
情绪所至,淑贵妃喃喃道:“他也死了一年了。”
此处只有他们二人,岑嬷嬷自然以为淑贵妃是在和她说话,忙低声道:“是,已经一年多了了。不过其实他选中今日让奴婢送纸钱或许另有原因。”
“哦?什么原因?”淑贵妃看向岑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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