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彻底滑下山头,夜幕降临人间。 晚上七点,或许要再晚一些,这是勒弗朗索瓦传统的晚餐时间。 往日到了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齐聚天伦,大街小巷少见人影。 法兰西是躁动的,越是躁动,就往往越是珍惜这片刻安宁,容不得轻易动摇。 但今天显然不同。999 早间的时候,先是停泊在码头的商船蜂拥出逃,紧接着,代表防卫舰队最后存在的堡垒号也逃了,仓惶得甚至连下船的军官都来不及全部登船。 勒弗朗索瓦的市民们依稀还记得那位三副在码头边破口大骂的场景,他们当时还觉得奇怪,但奇怪中已然有了不安的预感。 防卫舰队曾是勒弗朗索瓦的守护神,强大,骄傲,若把这座城市比作她名字的由来,防卫舰队就是那位骑士国王的长矛,海岸炮台犹如无可撼动的坚盾。 弗朗索瓦一世,昂古莱姆,骑士国王,多情而文艺,勇敢又无敌。 想必为这座城市命名的人从未想过吧有着一日,无坚不摧的尖矛会被英国人折断在海上,而剩下的那截矛柄居然不战而逃,连一个理由都来不及丢给生活在城里的国民。 末日,来了么 人们疑惑,困扰,窃窃私语,却不敢大声喧哗。 他们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但就是下意识地等,抬着头,睁大眼,看着海湾的尽头,一直持续到正午时分。 在太阳悬到最高的时候,迷题揭晓了,安第斯号巨大的舰影出现在海的尽头,接着是朱庇特号c幸运马蹄铁号和一艘陌生的,舰艏雕琢黄蜂的布里格战舰。 那些曾是勒弗朗索瓦骄傲的战舰沉默地停泊在海岸炮台的射程之外,正中的主桅飘荡着英国人刺眼的米字布条。 原来这就是末日啊 人们自以为解惑了,护国的泰坦失去了神智,但他们至少还有最先进的海岸炮台。 炮台是不可撼动的坚盾,在它们的守护下,区区四艘战舰还不足以危害法兰西人平静的生活。 但很快,他们就知道自己的乐观未免来得太早了 下午时分,尖锐的哨音响彻云霄,驻扎的陆军突然疯狂起来,连市政厅都跟着胡闹,大街与小巷回荡起嘶哑而绝望的紧急征召。 敬告勒弗朗索瓦的国民:凶残而卑贱的奴隶叛军围困了城镇,来自英国的强盗妄图洗劫我们的财产市政厅请每一个有力量的国民站出来,凡14到50岁,男人去军营领取武器,女人去市政厅协助后勤。我们危在旦夕 真正的末日直到这时终于露出了爪牙,在城外,在丘陵与树林之间,在曲折盘绕的小路,漫山遍野都是黑色或是黄色的暴徒,目露着凶光,口吐着唾液。 他们从何而来 消息灵通的内地商人很快传出了消息,据说在一个月前,拉特里尼泰贪婪的种植园主们激起了民愤,那里的奴隶夺取了库存的武器与大炮,趁着法兰西与英国人大战的间隙横行四野,已经摧毁了四座城镇 可是十来天前,这群暴民明明在勒拉芒坦消失了 那里明明离法兰西堡更近 为了不让这场不合时宜的叛乱干扰正在进行的英法决战,全岛的军队和民兵明明已经在法兰西堡外的要道集结,为他们备下了天罗地网 明明 聪明人终于恍然大悟 是了,法兰西堡的贵人们保护了自己的城镇,这群暴民自然威胁不了他们的财产。 既然这群暴民去了了法兰西堡,他们自然跑到勒弗朗索瓦来了 暴民,军舰,性命之危,尊严丧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法兰西堡的贵人们害的 都是他们害的 第一个人骂出来,第二个人传下去,第十个人,一百个人,一千个人 太阳尚未下山,全镇人都知道法兰西堡的贵人们勾结了英国人,带着暴民来劫掠勒弗朗索瓦了 男人们捡起枪骂,女人们捧起面包骂,老人们躲在房子的地下室,抱着孩子也骂。 “愿地狱空旷,收留富贵与光荣。” 他们异口同声的骂,直到,夕阳西下,绝望降临 桑德和拉查蒙并肩站在队伍的最前列,身后是穿着千奇百怪,列队歪七扭八的瘦弱步兵,两翼是阵型东拐西绕,坐骑大小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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