簇新的羊皮纸摊开在加尔维斯伯爵的书桌,上缘压着酒杯,下缘压着怀表。 怀表左手有爱德华肯维龙飞凤舞的法文签章,右手书着亚历山大汉密尔顿的英文花体,字迹俊秀,一如其人。 只是书桌后面没有人,洛林在沙发上喝着酒,卡门端庄陪坐在旁,伯爵站在窗边,看着远处的工地目光游移。 “肯维” “我在。” “知道美国佬为什么会答应这个价格么” “多少知道一部分。” “说说看。” 洛林放下酒杯,站起身清了清嗓子。 “首先,封锁。”他轻声说,“我不知道究竟是伯爵包揽了所有往巴尔的摩的生意还是英国人的封锁真的有效,总之从码头的情况看,巴尔的摩的走私船数量极少。” “你的猜测其实都对。”伯爵说出一句令洛林万分意外的话,“巴尔的摩是大陆军的指定港口,现阶与大陆军进行海上贸易的确实只有我们一家。” “但切萨皮克湾不是巴尔的摩湾,那里有弗吉尼亚和马里兰的众多港口,尤其是弗州的诺弗克和马里兰的安纳波利斯,交易的规模一点也不比巴尔的摩小。” “州民兵” “马里兰有老战线州的美名,弗吉尼亚又是核心战区,两州对军火和民兵的需求都非常大,是真正为了建国而拼死奋战的地区。” “这样我就理解英国人的行为了。”洛林解开了一个疑惑,“巴尔的摩,安纳波利斯,还有诺弗克,以及那些私营走私的小港口。我们的朋友很多,但估计除了我们,其他贸易线依旧是分包分销的传统模式,各自为战。” “走私船多,编队协防的威力就大,肉眼可见的斩获会吸引英国人越来越多的注意,就像腐肉摆在那,总会引来豺狗驻足。” 伯爵笑了笑:“看来第一个理由成立了,封锁。美国人估计以为我们损失巨大才有了你的侥幸突入,毕竟马里兰和弗吉尼亚的损失实实在在,而船沉进水里,上帝也无法知道她原来想去哪里。” “然后,野心。”洛林伸出第二根手指,“每份合同能够武装一个标准的掷弹兵团,建起四个,大陆军就拥有了组织战役的实力,十个,就足以带领线列和民兵发起类似克林顿南下行动那种级别的系列战役,这有助于建立大陆军的威信。” “既然你能看到这一点,肯定也能看到法兰西的需求。”伯爵回过头来看洛林,“美法是朋友,好朋友。我们搀扶着他们站起来,教着他们走路,但如果有可能,我们只希望他们一辈子也学不会。” “可孩子总归要学会走路。”洛林寸步不让地回望,“而且在学会走路之前,他们已经先学会了说话,拥有了表达自己意愿的能力。法兰西再不愿教他走路的话,他就该去找新朋友了。” 伯爵的眼神兀然凌厉。 “爱德华肯维,你是个消息灵通的小人物。难道在某些阴森鬼祟的地方,你听到了我们都不曾听闻的谣传是西班牙葡萄牙丹麦还是荷兰” “为什么不能是英格兰呢” 洛林全然不受伯爵的影响,甚至于,看上去似乎更为放松。 他踱着步走回沙发,捡起茶几上的酒杯,一下一下摇晃里头的冰块。 “卡门,你知道独立战争的发展史么” 卡门从不会在这种关键犹豫。 “1773年,波士顿人塞缪尔亚当斯暴力倾茶;74年,大陆会议在费城召开;75年,莱克星顿响起枪声,民兵与英军正式冲突;几个月后,第二次大陆会议发表了独立宣言,美利坚合众国成立” “够了够了。” 洛林笑着拍了拍卡门的肩膀,懒洋洋回身,第二次与伯爵对视。 “法兰西总是过于自信,却不知道美国反抗英国的根本。这场战争就像青春期的孩子忤逆父亲,争执再激烈,父亲还是父亲。” “伯爵,请尽可能客观地回忆这场战争,暴力,争吵,暴力,离家,整个过程像不像一场家庭闹剧” “法兰西在那个孩子流浪的时候掺合进来没问题,给他棍棒,教他战斗也没问题。但是,无法独立生存的孩子总会想家的,等他想家的时候,他会忘记出走时的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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