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珍叹道:“我二弟月初押进京的银粮确实不够这个数,他在胶东做些……小本买卖,也并不太顺利。”
“哦?何事不顺?”宋礼讶然道,一脸的古道热肠。
“无非是官绅刁难欺凌,唉……从商之难,不提也罢。”
宋礼笑道:“那不如这样?升莱州知府吴培领工部侍朗衔、巡抚山东,升钱承运为山东左布政使,再加封令弟王珠为正二品文勋正治上卿,如何?对了,这样一来,令尊的勋职也该提一提……”
王珍笑了笑,道:“时间紧,直说吧,我还要一个山东总兵的位置。”
“这怕是不容易,首辅掌着吏部、兵部不假,文官调任再难也有办法,但那些武夫蓄养家相,岂是轻易好碰的?”
“你只管给,我自有分寸。”
宋礼凝视了王珍好一会,末了才道:“可以给,但如此,登州营、即墨营可否奉召勤王?”
“可,但需整备半年。”
宋礼微微沉吟。
“好!”他拱手又行了一礼,道:“唯愿你我两方派系,一文一武,一内一外,共辅齐王,中兴大楚。”
王珍拱手应下。
“宣大所需粮饷,我手上确实不够,但我会去筹措。接下来,我们还要点一人入阁……”
“王兄瞩意何人?”
“白义章。”王珍想了想才道,末了还补上一句:“须让他拿十万两银子出来买这一个位置。”
……
两个文人对着烛火谈着这些,王珍心中忽然有些自嘲。
——自己不过是个商贾出生的落第举子,恍然间竟已坐在这里执天下棋局,一言可定内阁人选。
人生际遇之变幻莫测,白云苍狗啊……
次日清晨,十王府。
“今日那些嬷嬷竟不收我的银子。”陶文君笑道。
淳宁与王笑初成婚时便与陶文君相处得宜,因此陶文君时不时也会来十王府探望,一直到这些日子忙着打理京郊产园业,她方才来得少了。
今日她却是把沈姨娘也带了过来。
三个女子在屋中坐下,淳宁依然是那幅一丝不拘的坐姿,脸上的表情虽不显,她其实却是蛮高兴陶文君能来看自己的。
“往日里过来,又是查诰命、又是看令件、又是封银子。”陶文君道,“今日她们却是二话不说,直领着我们过来。”
“皇家规矩重,让大嫂见笑了。”
淳宁应了一句,目光便落在陶文君身后那丫环手上。
——那分明是一个油纸包,里面却不知是什么吃食?
“想必是齐王监国的消息她们知道了,谁还敢为难?”陶文君叹道:“也真是的,这样的事却交在你一个女子手上,父女相对,其间多少为难?”
淳宁微微笑了一下,应道:“不妨事的,臣子们不方便办,衍弟出头也对他名声有损。唯有我去去,旁人只会说我这个当女儿的关心父皇,想让他多歇歇。”
陶文君又是一叹,心道哪会说得那么好听?无非是让淳宁把逼宫的恶名都一人担了。
“总之事都过去了,如今齐王主国,不如你搬回公主府去住?看谁敢拦着?”
淳宁便摇了摇头,道:“衍弟初涉政务,正该如履薄冰,我不必添这种乱子。何况若我行事乖张,世人难免又要指责到夫君头上。”
陶文君只好点点头,敛色低声道:“我今日过来,是我夫君让我问问,他有意让诸臣上奏,请陛下封许贵妃为皇后,殿下意下如何?”
淳宁微微有些沉吟起来。
——母妃当了皇后,弟弟便是嫡皇子……此事,对齐王一系是极有力的。王珍的意思是让自己通知母妃作好准备……
“便依大哥主张吧,只是父皇龙体不适,此事不妨稍缓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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