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书房中,冯雪站在书桌前,不断的落笔写下一个个文字,抄教材为了雕版方便,他会选择毛笔,但是像是这些只会在几个弟子之间传播的隐学,他自然会选择更顺畅更快速的炭笔。
不过和往日的抄书不同,此时他的双腿微微分开,以一种怪异的,类似于马步的姿势蹲站在那里,伴随着抄写的动作,他的身体也在轻微的起伏,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他浑身上下的皮肤都在轻微的蠕动,一条条青筋时起时伏,就连肤色,也不断的在红润与苍白之间来回的循环着。
“公子,入京的车队准备好了。”丫鬟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冯雪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就此停止,待到他身上的肌肉再一次由趾尖到脑后发完成一次波动循环之后,他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呼……”
冬天里,天寒地冻,哪怕是这公子府内,温度也难免有些低,气息出口便凝作一道白雾,足足飞出三尺来远,才慢慢消散。
“知道了。”冯雪开口应了一声,便有丫鬟端着兑好的温水进来,伺候冯雪洗去碳痕,换好衣装,随后又取了个怀炉添好木炭,这才一并朝着府外走去。
冬天,对于平民来说,其实和冬眠没什么区别,冬天没活,天寒地冻的又容易受伤,粮食更是卖的生贵,比起外出耗费力气,还不如在家里窝着节能减排。
但对于贵族阶层,却又有着另外的意义。
就好像现代社会仍旧要再过年时回家一样,在这个重宗族,重祭祀的年代,过年回家更是多了几重意义。
祭祖祈福,联络感情,顺便炫耀一下自家才俊,再考虑一下族内有没有联姻需求。
而冯雪作为诸侯王族,这其中的意义就更加巨大了许多,每年冬闲,便要早早搭乘七香车前往王都,然后参加又枯燥又无聊的贵族集会。
毕竟他爹妈都没了,小小庄主也没人送他老婆,过去的几年里,他可都是聚会小透明,但偏偏又不能不去,想留在别馆里抄书都不行,以至于每年总有那么三个月,要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依照惯例,招来徐福和十三名亲传弟子,让他们将书房中所有书籍重新抄录,收起,然后更新遗书。
是的,就是你们想的那个遗书。
冯雪在这个世界生存,真的是抱着每天都会死的想法在,因此每次出远门,都会更新遗书,将所有环节写好,然后拿到三皇祠公证。
虽然徐福和他的弟子们都不知道为啥每次老师出门都要交代一次后事,不过如今也已经习以为常,一一行礼道别,便扎入书房开始抄书。
而冯雪则是如同往年一般,坐着牛车来到三皇祠,然后,等待着巫祝开始做法。
“峰弟来了。”看到冯雪抵达,已经在三皇祠呆了一会儿的徐青立刻上前招呼,说话的语气却是亲密了几分。
没法不亲密,毕竟如今的冯雪,已经和一年前截然不同,别的不说,光是已经在大夏遍地开花的徐府书院,便已经足以让徐青冷静三分。
“县侯日安。”冯雪拱手行礼,徐青叫他峰弟,但他总不能管徐青叫青哥吧?还是按规矩办事比较好。
于是,就变成了徐青一个劲的套近乎,冯雪却一个劲的谈论民生公事。
两人尬聊半晌,巫祝终于有些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开口道:
“县侯,公子,时辰已经不早,可否上路?”
“应该的,应该的。”徐青赔笑两句,他也被冯雪的油盐不进弄得有点尴尬了,连忙接过台阶走了下来(免杠,台阶是比喻),巫祝闻言也是点点头,和冯雪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才开始施法叫车。
听起来有点古怪,但说白了,其实就和滴滴打车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叫车的工具从手机变成了祭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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