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黔南见了,忍不住大笑,心情似乎更好了些。
适时,正院方向响起一阵喧闹声,虽说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但她依稀能辨地出来的是——定然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洛雪沉与关黔南对望了一眼,似是明白了什么,然后便看见宋妈快步跑进了院来,面色有些暗沉,她还没走到两人跟前,便道:“六爷,夫人。正院儿那边出事儿了,说是文枝那丫头小产,流出了一个快成了型的男胎。如今老夫人和诸位夫人都已经赶了过去,怕是已经乱作了一团。”
听完这话,洛雪沉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当初只不过是单纯地想借文枝的手扰乱关奕朗的后院儿,让他不得安生,可她却没想要伤及无辜,如今这胎儿夭折,说到底也与自己有些关联。
关黔南见她神思恍惚,也猜出了一二分来,于是便让宋妈住了口,又让众人将院子插门上锁,让他们都各自回屋歇息。
等到院落中只剩下两人后,洛雪沉才长叹了口气,低声问道:“我是不是做错了?当初见文枝的时候,我并不知晓她已怀有身孕,若是知晓,我也不会任由关奕朗去教训她了。”
毕竟也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他还未降临到这个世上,就这样没了......
“你不必这般想。人各有命,既然文枝没能把他生出来,那就是他们的母子缘分未到。所以怨不得别人,况且就算是这孩子生下来也不见得是好事,若是关奕朗那边先有了孩子,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威胁,对关家也是。如今关家能够安然屹立,不仅是我在护着。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这府上没有一个新出的小生命,关家本就男丁稀少,若是那男胎生下来,恐怕会遭到他人的忌惮,或者有人只想关家留下这一个孩子,往后别的孩子恐怕都生不出来了。”
洛雪沉闻言,心头骤然一紧,原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还有着不为人知的黑暗。想着关黔南还是个完整的男人,往后说不定......
她越想越偏,思绪顿时混乱了,最后她还是努力地摇了摇头让自个儿从那思维桎梏里跳脱了出来,然后又将话题引到了孩子的身上。
“六爷这话说是轻松,那孩子好歹也是同自个儿有牵连的,若是我真不放在心上,那可就是铁石心肠了。”
话毕,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措辞有误,很有可能会让关黔南认为自己是在含沙射影,讽刺他,于是赶忙解释,“我的意思是......”
关黔南低笑了声,摆了摆手道:“我还没有小心眼儿到那种地步,其实就算是你说我铁石心肠,倒也不为过。在深宫中生存,若是怀揣着一副菩萨心肠,恐怕早就被人吃干抹尽,连骨头都不剩了。”
提到深宫,洛雪沉也不禁为之惋惜,若是当初他没有进宫,恐怕又是另一方光景。
“你后悔入宫么?”她突然问道。
关黔南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思忖了片刻道:“我并不后悔。但......最重要的是我也不能够后悔。”
他这次没有说太多,而思绪已经翻转开来,往事一幕幕地浮现在他的眼前,如烟似梦。
关黔南无法想象若是自个儿没有进宫,究竟会是个什么样子。
在宫里,他得以与幼时的小姑娘相识,知晓了情为何物,被人关心是什么样的感觉。
况且他因着宫里恶劣的环境,练就了一套为人处世的法子,而后平步青云,让关家重整旗鼓。
这一切的一切,他从未后悔过。
洛雪沉见他模样有些呆滞,心头像是被人狠狠地掐了一把,有些难受,“我先推你进屋罢,外头风大。”
关黔南突然眉头紧蹙,咬了咬唇道:“你去小厨房煎晚间的药罢,顺带帮我将阿德叫来,我有事儿同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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