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是地牢的常客。
她少时生性顽皮, 总在法律的边缘蹦跶,皮过线的次数多如牛毛。那段日子里,最上一层的地牢简直被她坐了个遍。
后来进入执法堂, 她很少是被关进笼子的那个, 更多的是站在外边审问犯人的那个。面对罄竹难书的犯人们, 她也从最初的恻隐到毫不手软。
在执法堂呆得越久,处理的案件越重,经手的人命越多,她愈加深刻地感受到一个与普世价值观不相符合的道理。
不是不再那么注重人命, 而是人命与人命的价值是不一样的。
说句不那么好听的话, 在坤舆界, 在涉及到人族安危面前, 其他族群需要让道。沧溟海一战,便是如此。
放眼诸天万界, 所有人心里都只有自己的界面,所以才会有天曜大战的轮回数量之争。
万佛宗的地牢很多层,越往下,犯人的罪行越重。
和光路过第二层时,不禁往里边瞟了一眼,上一次来这儿还是看顾季子野。自从季子野被逐出万佛宗之后, 再也没听过他的消息, 她也没有主动派人去查探过。
最下一层, 两旁的地牢空荡荡,她往深处走去,沉重的呼吸声才响起,其中还夹杂着哽咽的哭泣声。
不大的囚牢里,十几个幼蛟缩在角落里, 手拉着手,低声抽泣。陆地干燥,它们的脸上浮出层层白皮,唇角也卷起死皮。
它们见着她,脸上的惊惧更甚,越往里边缩去。
最小的幼蛟失声尖叫,眼看就要嚎啕出声,就在这个时候,陶哨的乐声从更里边的地牢里传来,清脆的敲击声接连响起。
稀奇古怪的乐曲声,仿佛裹挟着大海的滔滔白浪,扑打过来。像一只温柔的大手一般,卷起了这些幼蛟,平抚了它们的不安。
随着乐曲声响起,幽暗干燥的地牢顿时变成了海底一般,给和光一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她不再看向这些幼蛟,往更深处走去。
蛟六倚在墙壁上,手里握着那只在眬归城买的猫形陶哨,轻轻地吹着,仅仅抬头瞥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令和光吃惊的是,陶哨后边,他的唇角竟然露出一抹笑意。
这家伙,原来会笑的吗?
再往里边走,拍击的伴奏声渐次响起,一声声应和着陶哨。
满是沙砾灰尘的地板上,乳白色的骨头一下下敲击着,笃、笃、笃,一粒粒白屑飞溅,骨头尖端越磨越平。
和光走到牢笼外边,看了看蛟二手里的骨头,又看了看它额头折断的蛟角,心底升出了一股莫名的想法。
原来面对族人时,这些家伙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蛟二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把眼神放在手心的蛟角上,一下下伴奏着,直到一曲终止,才放下蛟角,重新看向她。
和光抬手施了个隔音罩,直言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它随手把蛟角抛在一边,往后一躺,也不管墙壁有多脏,总之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你知道梦魇吗?”
和光皱了皱眉,“梦魇?”
它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按你们人族的话,叫异界来魂。”
和光心头一震,她原本以为蛟二会说些什么求情的话,没想到它抛出了这么个炸弹。她不留痕迹地环视一圈,又暗中添了一层隔音罩。
她故作镇定地说道:“那又如何?”
它似乎看出了她的故作姿态,笑得有些讽刺,“我手里有条大鱼,你不会想错过。”
“有多大?”
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命令的语气道,“你们大陆干得很,我家崽子们燥得厉害,去弄点海水给它们泡着。”
和光不禁哂笑出声,“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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