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的西邻,孟家主院书房内,灯火通明。刑部侍郎孟回舟坐在案后,二儿子孟寻礼和三儿子孟寻真立在桌前,父子三人皆是满面凝重。 “儿听今日去宫中报送文书的马大人说,乐阳公主今夜留宿太后宫中,圣上过去与太后、乐阳同用晚膳。”任大理寺评事的孟二虽然官职不大,但消息却极为灵通。 听到乐阳的名字,鞭伤还没好的孟三只觉得后背阵阵发疼,焦急道,“爹,乐阳认准了姜二,一旦姜二当了驸马,咱们就倒大霉了!” 孟回舟喝问,“姜枫当驸马是姜家与乐阳公主府的事,与我孟家何干?” 不相干您找什么急上什么火,到这会儿了还死鸭子嘴硬!孟三心中腓腹,嘴上却不敢,“是儿情急失态,请父亲恕罪。” 孟二比三弟会说话,“姜松仕途受阻,姜家举步维艰,成为乐阳公主的驸马,对姜枫而言乃是一步登天,这门亲事姜家不可能不同意。” “就是!”孟三附和,一想到姜二疯子当上驸马后在京城横着走的情形,他就抓狂。不行,这绝对不行! 孟回舟缓缓转着桌上的茶杯,“姜家有恩于为父,纵使现在姜家因姜冕之死对孟家横眉冷对,我孟家也要呈君子之风以德报怨,不可行错一步。皇家想招谁为驸马,不是我等能干预的。不管人前还是人后,你们决不可非议此事也不能露出半点怨色,可记下了?” “记下了。”孟二与孟三齐声弯腰。 孟回舟摆手让三儿子退下,才问二儿子,“马正堃可还说了什么?” 大理寺少卿马正堃因职务之故,常出入宫中和各部衙门,是朝中有名的百事通,朝中官员都喜与他结交套消息,他也常因此沾沾自喜。孟二的消息,大半都是从他这儿得的。 孟二低声道,“他说又有两个御医被圣上斥责了,没有旁的了。” 这消息孟回舟也得到了。太后缠绵病榻数月不见好转,圣心忧虑,御医受斥责在所难免。乐阳公主这是想在太后离世之前将她与姜枫的亲事定下来,依着乐阳公主的脾性,公主府现在恐怕已经在准备大婚所需的物什了! 乐阳公主好男色,若姜枫得宠,孟家危矣。孟回舟虽然斥责儿子,但他也担忧得一夜未睡,第二日忧心忡忡上朝,眼圈都是黑的。 散朝时,孟回舟故意晚行几步,慢慢跟在右相秦天野身后。与护国公说了一路的话分开后,秦天野转身时才看到憔悴的孟回舟,温和笑道,“便是衙门事情再多,孟大人也该保重身体才是。” 孟回舟紧走两步上前,恭敬而有礼地回话,“卑职听闻太后凤体欠安,昨夜翻遍医书也未见良方,实在惭愧。” “若知孟大人如此有心,圣上也该动容了。”秦天野面上风波不显,“太后有圣上和乐阳公主日夜照料,很快会康复的。” “您说得是。”孟回舟踌躇片刻,终究顾及场合,不敢多问。 秦天野边走边与他闲聊,“孟大人也住会嘉坊柿丰巷内吧?” “正是。”孟回舟心中激动,觉得他两月前给右相府送的柿子起到了作用,右相大人记下他住在哪里了。能让当朝宰相记住他,这是大大的喜事! 秦天野慢悠悠地问,“听闻柿丰巷姜家二子姜枫领了个儿子回来?” 莫非那黑小子有什么来头?孟回舟心头一跳,“据姜家说,那孩子本与姜枫的长女同胎而生,但因体弱一直养在乡下,如今大好了才接回来认祖归宗。” “如此说来,这乃是一桩喜事了。”秦天野笑道。 孟回舟连忙附和几句,话锋一转道,“那孩子虽已九岁,但没读过多少书,也不甚懂礼数,还需好生教养方能成才。” 秦天野笑了,“乡野间长大的,这方面难免疏忽了些。既然身体已经大好,想必在其父的教养下,很快就能改头换面,令人刮目相看了。” “相爷所言甚是。”孟回舟笑容难掩讥讽,姜枫无才无德,那黑小子在他的教养下,定也是个废才!不过左相大人为何会提起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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