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说到底也没有什么新鲜事,依旧是打打杀杀,恩怨情仇。 沈元景坐在酒馆里面,听着一个头发花白、胡须稀稀落落的老者,说些最近的事,聊一会旁的,才说道:“却说一年多前,那血刀恶僧一门在长江边上作恶,正巧被丁典大侠撞上,那些为祸的弟子俱都被杀了,恶僧也受了重伤,吓得躲回高原,不敢出来。 随后丁典大侠携着妻子与徒弟,消失不见,这一年多来,江湖中无数人寻找,也不见一丁点消息,想是如他说的,真个就归隐了。 于是这恶僧潜伏一年,大着胆子,先在川中为祸,现下又跑到两湖之地流窜多日,却没人去制他。已有好些姑娘被毁了清白,多少良善人家遭了灾祸,惨淡如那衡阳刘大老爷,只因不肯交出宝贝女儿,全家都被杀了,宅子化作一片白地,可怜,可叹!” 老者说一段故事,便拉起二胡,咿咿呀呀的唱起来:“江水澄澄江月明,江上何人搊玉筝?隔江和泪听,满江长叹声。” 曲子分明是前代感怀之作,在他唱来却分外的凄凉,似是在为那些受苦人家叹息。 忽听“啪”的一声,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拍着桌子,大声叫道:“你这老头讨打不是?唱的什么鸟曲,跟号丧似的,大爷喝酒的性子都被你号没了。” 老者连忙止了声,又停了二胡,旁边又一桌的人说道:“唠唠叨叨的,尽说些芝麻大点的破事。如今江湖里面,谁不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荆州府埋着的的宝藏。” “就是,就是,放着这等大事不说,讲些有的没的,那血刀和尚离咱们远着,有甚么干系?喝酒,喝酒,待会还要赶路呢。” 老者见惹了众怒,连忙站起身来,团团作揖,嘴里赔着不是。那掌柜的也过来训斥了几句,要赶他走。 “哎,老头别忙着走,听你口音也是湖广那边的人,这宝藏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的,真假难辨,给大伙说说怎么个回事呗。还有你成天流连市井,有什么最新的消息,一并道来,说得好,赏钱少不了你的。” 这人约莫三十多岁,脸色白净,衣着鲜亮,摇着一柄折扇,冲一旁的仆役微一仰头,那仆役便掏出一把铜钱,丢到老者的篮子里面。 老者眼睛一亮,弯下腰来,道了声:“谢大爷赏!”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话说在六朝时期,梁朝的梁武帝经侯景之乱而死,简文帝接位,又被侯景害死。湘东王萧绎趁机起势,见侯景举兵败于巴陵,乃命王僧辩讨之。侯景之乱平息,萧绎接位于江陵,是为梁元帝。” 那公子听他东扯西拉,有些不耐,说道:“捡重点的说。”老者告了个罪,才又说道:“梁元帝懦弱无能,却性喜积聚财宝,在位期间搜刮的金珠珍宝,不计其数。可叹他只做了三年皇帝,江陵便被魏兵攻破。人即身死,可他聚敛的财宝藏在何处,却无人得知。 魏兵元帅于谨为了查问这批珍宝,拷打杀掠了数千人,始终追查不到。他怕知道珍宝所在的人日后偷偷发掘,将江陵百姓数万口尽数驱归长安。杀的杀,坑的坑,几乎没什么活口幸存。” 酒馆里一片寂静,连掌柜的、小二也都在一旁,聚精会神的听他说这些故事。末了,他才说道:“几百年来,这秘密始终没被揭破,直到本朝,有人从故纸堆里翻出些许消息,拼拼凑凑,才猜出个大概。” 那公子早就停了摇扇,追问道:“如此说来,这消息应该是真的了?”老者道:“上了史书的东西,应该假不了。那考据的人又大有学问,人品端庄,不至于编造些故事出来骗人。” “好好,看赏。”那公子把扇子一收,啪的一声拍在手掌,哈哈大笑道:“收拾东西,这就出发。”他满脸喜悦,仿佛这财宝已经到了囊中一般。 酒楼里的其他人也像得到号令一样,齐齐起身,提着刀剑,纷纷涌出酒店。有匆匆忙忙的,一刻也不肯停歇;也有脚下生风,却故作矜持,也不忘丢下些银钱。 那老者看着篮子里的一大坨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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