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千山一路抱回和国公府的微飏,完全没料到她面对的是这样的一个极度混乱的局面: 她那个又瘦又高的胞兄,正被她那壮硕无知的烂赌鬼祖父满院子追着打。 她那个端庄理智的母亲,正长跪在正院正房正中间的蒲团上流着泪、合十祝祷。 她那个方直到了耿介的父亲,正跟她那自私而又愚蠢的大伯父争吵。 而她那虚伪的大伯娘和虚荣的二堂姐,则无聊地站在旁边,高一声低一声地拉着偏架。 千山的到来令一切都停了下来。 可是这个情形要怎么处理呢?千山也有些发懵。 “皇帝爷爷不是有口谕传给我祖父?”微飏细声细气地提醒千山,让他放下自己。 口谕?! 这两个字瞬间提醒了众人,这位黑衣人乃是当朝皇帝的侍卫,他是代表皇帝来说话的! 魂飞魄散的微家众人急忙按照长幼尊卑跪了一地,屏息静听。 千山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看立即便被紧紧抱在母亲怀里的微飏,清了清嗓子,把端方帝的话一一讲完,顿了顿,冷冷地居高临下看着额上冒汗的和国公,哼道: “新朝立国已经三十余年。各位国公也该知道些规矩礼仪了。若是果然还齐不了家,就乖乖地跟朕说,朕来帮你们管孩子!不然老的倒三不着两,倒耽误了小的! “和国公,你那个极出色的庶长孙,三年前改名换姓去从军。如今朕已经查出来了,他就在边镇,勇猛善战,功劳卓著。 “你果然好好的,朕让那孩子回来承继你的国公之位。你要再糊涂下去,朕就一辈子不让他认祖归宗!朕给他赐姓,让他自立门户!” 头发花白程度远超端方帝的和国公打雷似的“啊”了一声,茫然地抬起头来看向千山:“阿谟还活着?” 这世上哪有正常人咒自己亲孙子死的?! 千山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板着脸转向微飏的父亲,道:“微主事明天去寻李太傅,陛下另有安排。” 又点微飏的胞兄:“二小郎君也不得天天在家游手好闲。明天一早,二小郎君去国子监寻孔祭酒。陛下说,你须好好读书。” 一院子的人都呆滞了。 千山才不搭理他们,冲着微飏微微欠身示意,转身扬长而去! “阿芥这是,这是……要进宫当娘娘了吗?!”微家大娘子焦氏半晌才惊醒一般,脱口而出一句蠢话。 和国公一眼瞪过去,闷雷一般喝道:“放屁!阿芥八岁,皇上阿哥都六十七了,” 可一转念,又嘿嘿地乐:“不过,太子家的小庄郡王今年七岁,倒是跟我们阿芥挺般配的……” “父亲!”微家二郎气得七窍生烟,一声断喝,腾地站了起来,吼道,“这种事是能乱说的吗?您再这样,我就请旨给您续弦,找个能管得住您这张嘴的来!” 微家大郎也跟着站了起来,伸了袖子去掸膝盖上的泥,嗤道:“凭他什么人,进了咱们家门,父亲也是她的天,我就不信在这个家里还有什么人比父亲还大?!” 偎依在母亲怀里的微飏嘻嘻一笑:“宫里的女官啊!” 众人顿时一静。 已经确认了微飏身上并没有伤,微家的二娘子林氏便也款款站了起来,携着微飏的手,温声补刀:“倒是巧了。此事正不好由儿子们上奏呢。赶明儿阿芥进宫的时候,直接跟陛下或者后宫娘娘们央告一声,求个好的来,多方便!父亲倒不孤单了呢。” 大秦建国不过三十余年,和国公这帮跟着当今皇帝打天下的将领,都还没洗干净脚底板的泥呢。几位封了公侯的,生平最怕的就是各式各样的规矩礼节! 若真是弄个什么女官来家里管理中馈,那不是要了和国公的老命吗?! 脸色顿时大变的和国公咬着牙闭上了嘴,双手叉着腰,死死地盯着微家二郎,转向林氏,再看向微飏。 “祖父,您今天带我去了银钩赌坊还记得吧?我说里头吵得人头疼,您就把我扔到了后巷让我自己玩您还记得吧?然后您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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