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使团和鸿胪寺的讨论重点终于从和亲转向了另一条要紧的条款:五年前的大秦人口失踪案。 “西夏不把这个买家交出来,那对方必定会对我玉莹郡主不利,和亲也就不必再谈了。”鸿胪寺的流氓耍得炉火纯青。 西夏正使李继宗苦笑不已:“此事,此事怕是必得鄙国皇帝陛下发话,才能做彻查。” “那你们查吧。”鸿胪寺往椅子上一瘫,“我去回禀我们陛下,撤回和亲旨意,准备打仗。” 李继宗简直啼笑皆非:“您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把打仗挂在嘴边上?我们又不是真的怕跟你们打仗!打不过北狄我们还打不过大秦么?你们跟我们打仗什么时候占过便宜?” “哦!?!!!!!”鸿胪寺被这一句话说得立马兴奋起来,在椅子上坐得直直的,手往旁边一伸:“来,战报!” 一叠厚厚的誊好了的纸递在了鸿胪寺手里。 “元月初九,炊时,夏军来袭,陷马六十余,杀伤百余。” “元月十九,寝时,夏军来袭,拒马二十二,抛尸三十六。” “元月二十九,辰时,闻夏军袭边寨村庄,奔截,获马六十,杀伤百余。” “二月十九,未时,夏军炊,奔袭,救百姓三十余,获马三十,弓弩若干。” …… “五月初九,寅时,夏军奔袭,恰试新弓,围射七十二,获马二十。另,新箭极好,请换。” 鸿胪寺就连最后一句评价军器监新箭的话都慢慢悠悠地念了出来,然后轻飘飘把那叠纸往桌子上一洒,歪着嘴看着李继宗笑。 李继宗青红交加的脸色在他眼里,十分动人。 “贵使也可以说这些战报都是我捏造的。但是我可以告诉贵使,这只是我边军一个驻地的回报。各军的捷报太多,兵部最近太忙,都把我们善国公累病了。我就没好意思让人家誊太多。” 鸿胪寺说着风凉话还不忘给善国公圆个场:“不过,这些也就够了。” 李继宗深吸了一口气:“我这就给国内写信。” “好!你们信件来回太麻烦,贵使写好了交给我,管保三天内就能送到贵国陛下手中。”鸿胪寺又露出一个自认为无比迷人的欠扁笑容。 李继宗全身僵硬地走了。 鸿胪寺拍拍手,哈哈一声笑。 搞定! 听完虞小四的回禀,微飏忍不住也哈哈地笑:“咱们这大鸿胪实在是个妙人。” 开心地交待虞小四:“查查。看看这位的背景,若没什么大差,以后跟陛下说,得好生用用。” “张爷早就查了他。”虞小四笑得花儿一样,“西夏那边传来要求亲的消息,张爷就说,相关人等,一个都不能放过,必须都得查个底儿掉,怕中间有人使坏。” 说着,双手呈了一叠纸上来,口中简略回报:“一般家庭,父母恩爱,没有兄弟姐妹。妻子贤惠,一儿一女,均已婚配。结亲的亲家也都是一般家世。三个家庭都一样:谨小慎微。” 这么——干净? “我是不大相信这世上有过分干净的人家的。让你张爷再去查。祖宗八代,挖地三尺。”微飏把那叠纸转手交给翠微:“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破绽。” 翠微接过去,翻了翻,歪歪头:“这位什么爱好?” “听说好吃。但是只吃自己买的。有下属给送过家乡土产,他只收了一顿饭的量,说尝尝,好吃会自己去买。”虞小四道。 翠微顿时笑了出来,看着微飏道:“说不准真是个好人。毕竟,这世上真正的吃货都单纯。” 想起端方帝过一阵子就馋的兔头熏鱼,微飏笑出了声,斥道:“连陛下也敢打趣,你这丫头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虞小四笑着退下。 虽然翠微宽了宽微飏的心,但该查的,他们还是得查。 五天后,端方帝案头摆上了一张薄薄的纸:西夏皇叔李继德常年从大秦买人,私训死士,意图谋反。今已查实,赐自尽。其所蓄私兵,皆交还大秦边军处置。 这简直,扬眉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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