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的月亮,夜空中的星辰,飘荡在星辰四周的浮云,浮云中穿梭的风,胡同小林间势弱倔气的蝉鸣... 含钏耳边“嗡嗡嗡”,她活了两辈子,从未发现仲夏初秋的月夜,竟如此喧嚣。 当所有的猜测、辗转反侧和懵懂萌动,都融化在了这四个字里。 含钏有些愣。 看着徐慨的脸,有些陌生又熟悉。 曾几何时,她也在月夜里,借着油灯微弱的光,认真仔细地用目光一寸一寸攀过徐慨的眼睛、鼻子、嘴... 梦里她很清醒,很清醒地知道这个男人不属于她,就算百年之后他死了,和他葬在一起的那个人也不会是她。 因为清醒,所以她从未动心。 或者说,从未放任自己心动过。 含钏没说话。 徐慨看着含钏,声音轻柔却坚定,“我喜欢你。我想与你一起,我想你堂堂正正、名正言顺地站在我身边。我知道这会很难,但是。” 徐慨手上一紧。 含钏感受到肩膀很重的气力。 徐慨近乎于一字一顿,目光虔诚认真,如同祷告,亦像誓盟,“但是,请你相信我,无论困难有多少,我一定要娶你。” 娶... 是用的“娶”这个字。 不是纳,不是收... 是明媒正娶... 含钏看徐慨的眼神,很复杂却很亮,张口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像立在原地的那棵柿子树一样,脚下生根,牢牢地立在了原地,连同她说话、思考的能力一并定在了原地。 她不开口。 徐慨后背、手心直冒汗,紧张得口干舌燥地看着含钏,也不敢开口说话。 徐慨在等一个答案。 可他突然发现,他未曾开口问询含钏愿不愿意。 万一含钏压根就不喜欢他! 对他根本就没有好感! 那他刚才说的这些话...岂不是一厢情愿和自我感动... 且让一定让含钏感到莫名其妙。 这个认知让徐慨的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 徐慨手劲松了松,看含钏的眼神多了几分回避和闪躲,艰难地开了口,“...你...若...不想答应...便不接话吧...我...我数三声...如果数到一,你仍未有反应...就当今天的话我没说过,你没听过。” 徐慨眨了眨眼。 他此生十余年在世,从未如此渴望过,渴望含钏点头,渴望含钏回应,渴望含钏...也能爱他... 渴望的滋味不好受。 故而,他迫切地想得到一个结果。 徐慨轻轻开口,“三...” 夜已经很深了。 徐慨的声音很轻,可在含钏看来,却是如雷贯耳。 “二...” 徐慨放在含钏肩膀上的手,一点一点松开。 他从未如此心慌过。 含在口中的那个“一”,却如何也说不出口。 徐慨的心,就像沉入海底的石头。 “一...” 含钏低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没有任何反应。 徐慨扯开嘴角本想笑笑,可弯到一半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 行吧。 所有的斗争,所有的辗转反侧都只是他而已,他在含钏未曾有所察觉的时候,劝解了自己,宽容了自己,自己与自己达成了和解和决定。 却没有在意故事里那一个人的心情。 徐慨握住含钏肩膀的手,低低垂下。 很沮丧。 真的很沮丧。 徐慨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声,轻轻点了点头表示明了,未曾拖沓转身欲离。 少年郎走过的路,带起的风,让回廊里高高悬挂的灯笼四下摇曳,暖光也随着灯笼摇摆的幅度在墙上与青石板上投下氤氲的影子。 “徐慨。” 含钏的声音,清脆温柔,小姑娘笑了笑,“你饿了吗?我突然想起,灶屋还有一盏泡好的杏仁和干百合,你若饿了,便稍等等我,我给你做杏仁露喝。” 徐慨眼睛陡然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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