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很热,极热。 高锡忍不住从睡梦中转醒,即便他还很困。 睁开眼,是熟悉的乌黑房梁,以及刺眼的阳光。 高锡所住的客房十分逼仄,正面朝东,每到早晨,阳光都会透过白色纸窗直射到屋内,乃至高锡的脸上。 前些日子高锡还勉强可以接受,但这两日开封的气温愈来愈高,高锡已经难以忍受这炎热。 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一手黏糊糊的汗液。 坐起身,掀开薄薄被子,高锡才发觉自己早已全身湿透,白色的麻衣紧紧贴在皮肤上,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般,浑身难受。 下床穿上木屐,高锡两步便走到门口。 推开门,门外是一丈见方的狭庭院,院子正中有一口布满青苔的古井,井中传出阵阵沉闷的蛙鸣。 一位褐衣老头正在院中清扫落叶灰尘,闻声抬头:“高郎,可要用早餐?” 高锡见是范府仆役,摇了摇头,迷迷糊糊地道:“我想先冲个凉,早餐请帮我放在屋内吧。” “好嘞,高郎请稍等。”老头将扫帚放在墙边,转身离去。 高锡扯了扯粘稠的衣领,走到井边,熟练地提起一桶井水,迎头浇下。 “呼~。”冰凉的井水彻底将高锡唤醒,他一连浇了五桶井水,这才精神抖擞地返回屋内,擦干身子,换上了一套朴素整洁的青色襕衫。 “高郎,早餐备好了。”仆役端着一盘吃食走入屋内,轻轻放到窗下方桌上。 高锡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早餐,还是那老三样:一碗米粥、两块蒸饼、一碟咸菜。 拉开木凳坐下,高锡并不着急用餐:“我想与老丈商量件事。” “高郎请。”仆役本想离去,闻言停下了脚步。 “老丈能否帮我换一间客房?”高锡的语气有些轻微:“这间客房面朝东方,每日阳光照射,屋内甚是炎热,我记得贵府有一间朝南的客房。” “有是有,也可以给高郎换,之前未安排高郎住进那间客房,是因为有客人在住,昨日客人已经离去。”仆役面露微笑:“只是在下觉得并无这个必要,高郎不是明日就要离京了么?” “啊?”高锡有些懵:“我明日就要离京?我自己为何不知?” 仆役看了眼房门,声道:“高郎还不知道吗?今日吏部将授你蔡州推官一职,明日你就要赶赴蔡州上任了。” “啊,这...”高锡挠了挠头:“当真?我今日将被授职蔡州推官?” 仆役当即回道:“当然是真的,在下昨夜听相公亲口所言,那能假吗?” 高锡高兴之余又有些茫然,距离自己上谏书不过两日,自己就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差遣,这一切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这样么。”高锡下意识地对仆役行了一礼:“多谢老丈告知。” “嗨,这有什么,高郎还是先用早餐吧,一会凉了可就不好吃了。”仆役并不在意高锡的行礼,向他行礼的高级官员多了去了,三四品的都不少。 罢,仆役就离开了客房。 高锡望着斑驳的墙面,傻笑道:“我有差遣了...我又有差遣了...嘿嘿,我终于又有差遣了...” 仆役刚走出屋门,闻声扭过头,望了眼坐在窗边碎碎念的高锡,心里想道:这子怕不是傻了吧?一个防御州的推官有甚可高心? 唉...仆役轻轻摇了摇头,背着手离开了庭院,暗自感慨:这高郎看起来一表人才,想不到却有些疯疯癫癫,相公这次恐怕是看走眼咯...... ...... 李延庆正在享用早餐,一碗山药肉片粥以及一份牛肉烧饼,配上三样时令蔬菜以及一碟新鲜水果,营养均衡,在此时相当奢华。 吃了一半,铃儿迈着碎步走入餐厅,附到李延庆耳边:“郎君,方志和找到高锡的住处了。” “在哪?”李延庆从身旁侍女手中接过丝巾,擦了擦嘴角残留的粥汁。 铃儿低声答道:“高锡在开封并无房产,此次入京也未租住邸店,而是借住在范相公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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