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三一讥诮地看了靖宝一眼,哪来的乡巴佬儿,连他都不认得,还考什么国子监?
算了!
看这人冲他笑了两次的份上!
“他叫顾长平,国子监祭酒,咱们的考卷,由他亲阅!”
“……!”
靖宝一口气硬生生卡在胸腔,半天没能言语出来。
国子监祭酒,从四品的官位。
靖家二老爷混官场这么些年,不过是个从五品,那顾长平将将二十出头,如何能坐稳这个位置?
最重要的是--
她与他素不相识,如果说风泊亭的提点,可视为好心的话,那么今日的故意捉弄,又是为何?
这人到底是敌?
是友?
靖宝怔怔的站着,里里外外都冷透了,再回神,四周空无一人。
走出翰林院,阿蛮迎上来。
“七爷,考得怎么样?文章难做不难做?题目是什么?如何破的题?”
靖宝幽幽看她一眼,心说:你个二百五啊,看不到爷脸上写着四个字:失魂落魄!
阿蛮一怔,“不可能啊,卦象上说是大吉呢!”
靖宝额角的青筋跳了两下。
“你就是靖家七爷?”
一道冷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靖宝转过身。
不知何时,身后站着一人,身形高大魁梧,戴武巾,面容阴森。
这谁啊?
来人冷哼一声,“我姓石,名舜,刑部石尚书,便是我爹!”
原来你就是石舜!
靖宝心中有惊涛骇浪,藏在袖中粉拳紧握,指甲深深刺进掌心,一呼一吸之间,脸上带出笑来。
“石公子有何指教?”
“哪敢有指教啊,靖老七,咱们来日方长。”石舜挑起一边的眉梢。
这是挑衅来了!
一旁的阿砚眼中锐光一闪,悄无声息的围上来,抬头挺胸地站在自家爷身后。
石舜身后的几个家奴一见,也纷纷围上来。
靖宝把文物匣子往阿砚怀里一扔,微微冷笑了一下,“石公子,怎么个来日方长法呢?”
石舜目露淫光,将靖宝上上下下打量一番。
真他娘的想不到,就这么一个娘不拉叽的货色,差点让他们两兄弟阴沟里翻船。
好,很好!
石舜拿目光震他,“要么,这国子监的门槛你别入,滚回你的临安府;入了,就求菩萨保佑别落我手心里,否则……”
靖宝作一揖:“多谢石公子体恤,不过,该求菩萨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石舜城府还不够深,脸色蓦的一沉,“有种你再说一遍?”
“前些日子宣平侯府的小庵堂闹鬼,算算日子,四姑娘五七还没过,魂魄怕还留在阳间。”
靖宝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似嘲讽,似轻蔑,若有似无,一闪而过。
“石公子可得小心了,听说含冤而死的人,会化作厉鬼找上门,不死不休。”
说罢,她转身离开。
落日余晖将她的身影,拉得又瘦又长。
“靖老七,跟你家石爷爷装神弄鬼,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你给我等着!”
石舜一边放狠话,一边手忙脚乱的钻进轿中,在家奴的簇拥下,仓皇离开。
翰林院门口,沉寂下来。
石狮子背后走出两人,其中一人青布直裰,斜阳的光,落在他身上,仿佛洒下金粉金沙。
齐进看着自家爷眼中的寒光,叹道:“靖七爷和石家的梁子,算是结上了,依小的看,七爷想不吃亏,还是早点回南边的好。”
顾长平意味不明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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