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望进到屋里,白净的面皮抖了几下,从怀里掏出一青花小瓷瓶,放在桌上。</p>
“这是宫里最好的外伤药膏。”</p>
“你自个倒茶,我这会起不来。”</p>
盛望并没去倒茶,而是走近,看着顾长平后背的伤口道:“不了,问几句话就走,听说你要把寻芳阁解散?”</p>
“有这么个打算!”</p>
“那她呢,跟你回顾府吗?”</p>
顾长平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目光盯着盛望看了一会,答非所问道:“我还小的那些年,是你在暗中护着寻芳阁吧?”</p>
都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可瞒的,盛望点点头。</p>
“是因为顾六爷的关系,还是因为她?”顾长平问得很直白。</p>
盛望的胖脸隐在暗影里,显出些冷凄来。</p>
“我受过小姐的恩惠,一直记在心里,从前没什么本事,等有本事的时候,也已经晚了。”</p>
他嗓音微尖,还带着几分刺耳,身材早已经走了样,腰腹间一圈赘肉。</p>
“她很要强,我没帮什么大忙,只是杀了几个寻事的人。后来你出息了,也用不着我帮忙。”</p>
顾长平喉间滑动。</p>
话说得简单,但事儿绝不可能简单,他护着她,那么自己呢?自己的一举一动是不是也早已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p>
“我老了,又是个阉人,手上沾了太多的血腥,想我死的人能从京城排到金陵府。”</p>
盛望从怀里掏出烟杆,在床榻上敲了敲,往里面塞了些烟丝,起身在烛火上点着,往床榻上背着顾长平坐下。</p>
吧嗒吧嗒吸两口,烟从嘴里鼻里喷出来。</p>
他缓缓道:“人啊,都是惜命的,我为了活命天天削尖了脑袋,恨不得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只有你顾长平一心寻死。”</p>
顾长平不由面色发白:“所以,你都知道?”</p>
“建文末年,老皇帝病重,召昊王入京,他一夜疾驰百里,从北疆赶回来,你迎出五里,只为提前见他一面,那个时候就猜到了大半。”</p>
盛望看着窗外,又喷出一口烟:“老皇帝驾崩,新帝登基,昊王却没有任何举动,乖乖的回了封地,昊王有野心,有能力,有手段,他的性子岂能久居人后。”</p>
顾长平心中大骇。</p>
“我是个奴才,被卖进宫,切了子孙根,侍候主子无非是想活命,谁能让我活得久,我就对谁忠心。”</p>
他的胖脸在烟雾中显得不真切,“现在我什么主子都不想侍候,就想太太平平的过几年普通人的日子。”</p>
顾长平直勾勾地看着他的后背,并未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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