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暮色早。
长公主府里,除了老管家进进出出,再无一个活物踏进府门半步。
高朝这几天早就疲惫不堪,此刻还要睁着两只干巴巴的等着,心里说不出的凄风苦雨。
那王八蛋可真熬得住!
中午送来的饭已经冷透,他一口未动,小七把碗收走,又将晚膳送来。
他扫了一眼,又推开。
午后,锦衣卫来人寻他,不得己他只能作出一副受伤后,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样子,但无论如何,明日是一定要去纪刚那边回话
的,否则纪刚就要起疑心。
“来人,再去沈府探探,顾长平到底在做什么?”
“是!”
小半个时辰,小七去而复返,“回爷,先生在与沈祭酒下棋。”
下棋?
王八蛋还有心思下棋?
高朝真想拿把刀先把他捅死,然后再自尽算了。
他一语不发地回到内室,在在榻上抱膝而坐,坐了没一会,又跳起来,在屋里来来回回不停的踱步。
踱到自己都头晕,他外袍也未脱,往榻上躺下去;
躺一会,又一骨碌爬起来,抓起一本书翻了几页,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把书给扔了,又抱膝发呆。
门外,小七小九对视一眼,又同时挪开视线。
要造反的无动于衷,知道秘密的人却像条疯狗似的,爷这辈子与顾长平交峰,就没赢过。
惨啊!
“来人!”
“更衣!”
“备轿!”
疯狗终于打算咬人了,还自欺欺人的想:我不骑马,也不坐马车,一顶轿子晃晃悠悠过去,万一中途遇到,就说我闲着没事干
,在夜游四九城;万一我中途后悔,调个头就回去。
我真是太聪明了!
高朝在心里夸自己一声,又叹道:“姓顾的,我对你真的已经仁至义尽。”
算盘打得很好,偏偏轿子到半路,连个鬼影子都没遇着。
轿子里的高朝如坐针毡,想喊人掉头,心有不甘;硬着头皮再往前,又觉得自己太贱。
错!
是他妈的贱到家了!
一番天人大战后,离沈府只有两条街的距离。
他娘的!
高朝一咬牙,心道:豁出去了,非得去问问那王八蛋当真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吗?当真就这么笃定吗?当真不怕死吗?
轿子一落。
高朝怒气冲冲掀帘下轿,拎起衣袍气鼓鼓上几级台阶,冲着那门抬腿就要踢过去……
门,吱呀一声,缓缓开了。
顾长平站在门口,一身半新不旧的素净长衫,脸被门口的红灯笼照得苍白,黑沉的眸子像是两道静默的时光,透着温柔。
高朝一怔。
“来了,进来,等你很久了。”
这简简单单的话,在高朝看来,透出了两个信息:
我在等你;
我和你一样,也在灼心灼肺。
两天来的冲天怒气忽然像被针戳中的皮球,顿时无影无踪,高朝连个挣扎都没有,抬腿跨进了沈府的门槛。
我气没消!
我就是想听听这王八蛋有什么好的说辞没有,若没有,老子扭头就走,从此和他决裂。
顾长平什么说辞都没有,平静的走在前面。
高朝一脸别扭的跟在后面,偶尔抬头看一眼前面的人。
这些年,他忘了很多东西,但这人的背影却始终熟悉,从前的背影是瘦削的,如今……顶天立地。
他忿忿的想:也只有这样顶天立地的人,才能干出那毁天灭地的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