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一跳一跳。
一背的伤终于清理干净,腿骨也已接上。
“能做的,都做了,下面看老天爷。”
谢太医累到脱力,说完往椅子上一坐,闭眼歇息。
谢澜把炭盆往谢太医脚边挪了挪,扭头看着靖七爷,他静静的坐在榻边,样子看上去有点像孤魂野鬼。
“他的腿,会瘸吗?”野鬼幽幽开口。
“会!”
谢澜不瞒着:“就算华佗再世,治好了走路也带着点瘸。”
一旁谢太医眼皮都没睁,“瘸就瘸,反正他也没几天好活。”
靖宝抬头去看他,眼睛是虚的。
“这个世界是没有感同身受这么一回事的。刀不割到你们身上,绝对不会知道有多疼,他遭过的罪,受过的苦,你们也不会知道
。”
她轻声说:“谢太医,谢谢你出手,风凉话就等他咽气了以后再说!苏大奶奶,劳烦你问二爷要几瓶烈酒来,再多要一块干净的
毛巾。”
“这是要……”
“一会你就知道了。”
谢澜拿着酒进来的时候,顾长平的裤管,袖管都已经被卷起来,腰间搭着一张薄毯。
靖宝接过酒,倒一点在毛巾上,在男人苍白如纸的肌肤上擦拭。手心,脚心,每一处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没放过。
她擦得很慢,很轻,生怕弄醒了熟睡的人。
闻到酒味,谢太医掀开眼皮,眉头皱了皱,心道:别说擦酒了,就是擦人参,姓顾的还是九分死,一分生。
靖宝就这么不紧不慢的擦着。
瘦得脱相的脸隐在幽暗的光景里,怒意毫不克制的慢慢聚集在眉间,许久,她慢慢开了口:
“顾长平,你敢放下我一个人试试。”
“你要是敢,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我刚刚把老夫人的尸身埋下去,你信不信你走了,我一怒之下再把她扒出来。”
“你可别忘了,徐青山还在边沙等着我,只要我点头,他就算赴汤蹈火都会和我在一起。”
一旁的谢太医简直没耳朵听下去。
这小子说什么?
喜欢男人也就算了,还扯一个徐青山进来,看定北侯不打断他的腿。
这时,靖宝抬头,冲着一旁的谢澜森然一笑,笑得悲怆,笑得眼泪都落下来:
“你看,他要是死了,可就什么都得不到。”
谢澜看着这张脸,心里莫名的难过起来,答话道:“是,他亏死了。”
“你听到了,苏大奶奶都这么说!”
靖宝得意的翘起嘴角,再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一瓶酒空了,再开一瓶……
当所有酒瓶都空时,天色已微微亮。
盛二走进来,低声道:“七爷,该回了,一会纪刚会来。昨儿黑灯瞎火的,他瞧不分明,天亮就难说,这人的眼神比谁都好。”
“略等一下!”
靖宝从怀里掏出一只玉梳,把男人粘结的头发用玉梳一一梳开,又慢慢拢好,再从头上拔下自己的木簪子,将他的头发定住。
这才起身冲盛二道:“二爷,走!”
盛二没动,扭头看谢澜,问道:“他如何?”
“你略等一等!”
谢澜三指落在顾长平脉间,又拨开他的眼皮看看,诧异道:“奇怪,脉搏竟跳得有力了些。”
“我不信!”
谢太医跳起来,一把扣住顾长平的手腕,凝了片刻,猛的扭头,目光死死的盯着靖宝。
靖宝知道他要问什么:“谢太医,不是因为那酒,是因为我,他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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