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件事芳期无话可说,因为徐家门风严谨,家人就算不是个个都规行矩步,大抵是真没发生过婆母苛难儿媳,嫡母虐折庶出的事,但芳期不说见多识广,单讲相邸,单讲自身遭遇,她敢说仅只怀揣着一颗善良的心,得到的无非就是人尽可欺的对待,连仆婢都会踩在脸上作威作福,在嫡母、祖母跟前,还落得一个不够乖巧性情刁钻的恶名。
徐二哥的眼里,大夫人是公允的更是慈爱的,那是大夫人对待亲生子女的态度,也是大夫人对待出身名门的外甥的态度,但不是大夫人对待庶出子女的态度。
大夫人眼里,她不过是个称手的工具,便是嫁出去了,仍然不能脱离把控,所以芳期根本没有太多选择余地,彭家在她看来就是最合适的,至少彭子瞻和她年岁相当,而且她当时认为彭子瞻多少对她还有几分青梅竹马的情谊。
嫁去彭家后,虽然也会被大夫人利用来给嫡出的二姐谋福利,可芳期当时是不介意的,因为二娘要嫁的是葛家并不是彭家,葛家只不过是彭家的姻亲,关起门来其实各过各的日子,芳期再也不用对嫡姐言听计从,她没有兴趣对谁发号施令,她只是不希望自己再过胆颤心惊的生活,扭屈本性奉迎他人。
对于女子而言,毕竟大半生更可能在夫家渡过,芳期当初一想到终生都要受迫于人的生活,唯一的感觉就是两眼一黑。
徐二哥不知道她的处境,想法很简单很天真。
但芳期没有反驳徐明溪。
“我承认,只要相邸富贵依旧,彭俭孝夫妇当然不会苛难三妹妹,但三妹妹,有哪一门哪一姓敢担保自己长盛久兴的?我们大卫,我们国朝,连东京城开封都被辽人攻陷了!先帝、先太子,连带着多少王公贵族官员富贾,甚至连姑姥爷一家,二十年前不都被辽人掳去了上京?!
当今的官家是在济州被拥立为帝,颇经周折才定下临安城为行在,这十多年来,虽说辽人屡次求和,江南才能得保太平,可谁都不能保证大卫国祚尚能延续多久,更何况一门一姓的盛衰?万一姑姥爷有个闪失,三妹妹失了依靠又该如何?三妹妹既知彭俭孝夫妇,连带着彭子瞻都靠不住,难道还存侥幸他们到时能够知恩图报?我恐怕三妹妹莫说舒坦自在,连安危都不能保证了。”
这才是一番震耳发聩的话,却让芳期心胸突觉温暖。
原来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漠视她的存在,原来徐二哥一直关心着她,愿意替她剖析这些厉害,也让她真正坚定了决心。
徐二哥必定已经感觉到相邸存在伏患,所以才会说出“姑姥爷有个闪失”的不祥之言,芳期很肯定家门但凡遭遇祸难,彭家人绝对会过河拆桥甚至落井下石。
她从前心存侥幸,是因为她见识短浅,以为开封城虽然陷落,但临安城却是一派风平浪静,贵族照样鲜衣怒马,连百姓都不曾流连失所,仿佛大卫失去了一半疆土,其实也并没有任何影响。
偶尔出门,她听见那些武官将士义愤填膺,高诵什么“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她还暗中笑话那些人是杞人忧天,所以她才看不到这些祸患,认为相邸可以长盛久安。
但这时再看,她是当真不能心存侥幸了。
芳期自然不愿把自己的大好头颅,往彭子瞻的夺命白绫里送。
于是肃色道:“二哥今日苦口良言,我都听进了耳里装进了心里,定会从长计议,只是这件事二哥莫多插手干预,我若有为难之处,也必定会向二哥求助。”
徐明溪听这话,才吁了口气,微微笑道:“我也不是真的犯蠢,今日是乍一听那话,又惊又怒行事才会这样莽撞。”
“二哥也快回学堂去吧,否则误了时辰,先生就要责罚二哥了。”芳期也笑道。
徐明溪自觉也没有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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