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远声并没直接告诉芳期该送什么新岁礼。
他往渺一间去见了见居然敢说不知晏迟喜好的赵瑗,辛远声觉得世上最难摸察的虽是人心,但仿佛女子的心思是更难勘破,就连阿瑗随着年龄增长,随着经历了生命中许多的残忍,曾经单纯的心思都有了弯绕。
等他出渺一间,见芳期仍在沐时亭一步未挪地等待。
辛远声这一趟并没有任何收获,他还是不知晓赵瑗为什么不给芳期提示,明明不像动了妒嫉含酸提防等等小心眼,但就是不肯把话直说,笑着敷衍他,道不阻止他给提示,辛远声糊里糊涂地“上坡”,糊里糊涂地“下坡”,面对芳期满怀期许的眼睛,他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三娘如今对无端是越来越关注了。”时至如今,辛远声仍不赞同这两位儿戏般的姻缘,他不是个刻板的卫道夫,从不自诩捍卫礼教的正人君子,他甚至欣赏那些敢于违抗父母之命,单纯为了情感私许终生的性情人事,可一个人以终生相许另一个人在他看来,即便未经媒妁之言,即便不被他人认可,至少相于情愿携手终老的双方,必须神圣郑重,婚姻的终途是不离不弃,不应以有朝一日“好散”为目的。
但辛远声不会以自己的准则要求他人。
他这时有点担心。
如果覃三娘假戏真作,对晏三郎先动情,晏无端那家伙未必会给予同样的真情回应,两个人怎么看怎么都是情性相去甚远,无端莫测的心思连他这个多年的老友都难以把握,辛远声有点不忍此时这双明亮澄澈,像金乌长映的眼睛,有一天因为黯然神伤熄灭了光彩。
“多亏晏郎,我才能有现今的安生日子。”芳期也不想让辛远声误解,她知道辛远声不仅是晏迟的好友,更是赵瑗的好友,这位郎君的心肠比晏迟更加柔软,连对她这么个“半陌生”的人都能因为一些缘故屡屡施予关照,更何况对业师的遗孤,辛远声对待赵瑗,就像过去的徐二哥于她,是没有血缘关联,却更加真挚牢固的兄妹情谊。
她无意插足晏迟与赵瑗之间,干出恬不知耻横刀夺爱这样的坏事。
为了让辛远声了解新岁礼这桩“事故”的始末,芳期就把岁除夜的事又再说了一遍。
辛远声却在品度芳期说的“安生”二字,他颇有些感慨,因为他刚才才听赵瑗说了周皇后或许会为难芳期,那边那位黄夫人,自从芳期嫁进晏门就使了好几出阴谋诡计,这样忧祸四伏,连前途都渺茫的日子,在她看来居然是“安生”的。
他听明白了芳期的解释,还是知恩图报,她似乎对无端过去的遭遇饱怀同情,当然这也是情理之中,世上就有这样的人,他们仿佛生来就带着金乌赐予的温度,他们明亮而耀目,越是处在阴霾里的人,越是忍不住想要接近他们,生命里的冰天雪地,有金乌普照才能冬去春来,辛远声又想或许有一天,哪怕是晏无端也将难抵御步入阳春的吸引力。
“马。”辛远声突然就给了提示:“美食之外,无端对坐骑还算稍有执迷。”
芳期:属马的人钟爱马似乎没毛病?
是了是了,她上回一句口误“马蹄筋”,晏郎的脸上立时冰冻三尺,紧着追问她是不是把家里的马给宰了,另有晏郎送给她的坐骑脂光,她养了一段时间,“爱宠”非常,脂光虽也认她这新主,可远远比不上对晏郎这旧主的热情,脂光绝对不是国师府的马夫饲养,必然受到过晏郎亲自照顾。
送一匹马给晏郎?
芳期当然不至于拿不出买马的钱,可她却也明白良驹难获,且她可不是伯乐,根本不知道什么马是良驹。
想想又问:“晏郎似乎颇爱棋弈,尤其是象碁?”
“东平公痴迷棋弈,我与无端,都是受东平公影响。”
芳期心里便有了点想法,连忙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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