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迟还没想好怎么在不惊动辛远声的前提下让自己的田庄宰一头牛送过来,这回富春的渡假就及其仓猝地结束了。
是付英亲自赶来的富春,通报一事,晏迟听闻后其实心静如水,但他清楚这件事绝对不能隐瞒芳期。
这一天,芳期是真正睡到了日上三竿。
她其实清醒后还不愿意干脆利落地离开床榻梳洗穿衣,捂着头又再“缠绵”了一阵,实在觉得饥肠辘辘才舍得离开床榻,很莫名的,昨晚一场觉她竟然能睡得这么酣足,仿佛半分心事都没有的状况,把这些日子以来拖欠的“睡眠债”一次性都给补足了。
结果梳洗妥当刚填饱肚子,就见晏迟跟个债主似的一脸凝重迈进她的居院。
邬氏很有眼色的示意仆婢们都退避开去,由她自己无声地掩上了院门。
“邬娘子,我瞧着晏国师的脸色可不多么好,也不知外头突然发生了什么变故,万一晏国师冲夫人发火,我们又都不在近前……”八月很担心,九月、腊月两个俨然也都不情愿就这么避离,她们站在院门外反而被邬娘子个团团围着,仿佛邬娘子跟她们不一样,是国师府的仆婢似的。
邬氏觉得自己受到了显然的排挤:这帮小丫头,大家伙在一块服侍夫人都多久了?怎么还排外呢?腊月可还是我的徒弟,眼下都把我当刁仆防!不过嘛……也反衬出夫人多么得人心,不枉一直善待这几个丫头。
“要是国师发脾气,我们在场又有何用?”邬氏偏说违心话。
八月把胸膛一挺:“我们虽劝不住国师,多少能为夫人壮壮气场,也没有眼见着晏国师恃强凌弱,我们就躲开来的道理。”
九月跟腊月直点头——单缺了个三月,她这时基本已经只负责往疱厨打下手的事务了,此刻并不在院子里当值。至于常映跟胡椒,她们其实主要承担的是芳期的安全,多数时候其实都不在左右服侍。
“你们傻不傻啊,都看不出阿郎的心思?”邬氏觉得自己再卖关子的话恐怕会被彻底孤立了,扶着额头直叹气:“我们都明白,阿郎跟夫人是假夫妻,可阿郎现下显然不满足继续跟夫人做假夫妻了,阿郎今日显然是有急事告知夫人,不过没有惊动夫人早起,甚至还专等着夫人用了膳才过来说事,怎么可能是冲夫人撒气的?你们啊,忠心归忠心,可一个个的都情窦未开,未经男女之事,觉着这同个屋檐下朝夕相处着,国师跟夫人还能一直是对有名无实的夫妻了?”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
八月小声的问:“邬娘子什么时候经过男女之事了?”
一门相隔的院子里,其实也是两个没有经遇男女之事的人。这个时候末春上昼的雾气已经消失得丝缕不见,明晃晃的太阳从天上遍顾人间,清晨的暧昧已经不见了,所有的一切都有鲜明的彩色和蓬勃的生机,刚斟出的一碗熟水也恰如万物,香气在芳期的鼻子下缭绕经久。
“晏永一家,昨日被处决了。”
晏迟通报的这件事,真的不算晴天霹雳,足够产生让人五雷轰顶的震悚。
芳期躲来富春,其实有很大程度都是为了躲避晏永一家被行刑的时刻。
这一家人里,包括了晏竑。
“我们要回临安城。”晏迟忽然觉得他不知道该怎么把那件突生的事故……说出口。
他还是选择了起身,走过去,一只手放在芳期的肩上,这个时候他们面对的是同一方景致,纷纷扬扬的桃花正在辞别这一年残春,看得久了,被阳光晃花了眼,其实也像飘洒着的鲜血。
“十六妹,这个傻子,她在刑场观完刑,饮匕自尽……”
晏迟明显觉得手掌底下,肩膀的抽搐和颤抖。
“我们要回去,否则她没办法跟晏竑共葬,梅仁行甚至不敢去认领十六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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