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佑接过信一看,额角亮堂堂的全是汗意。
龚同心淡淡道:“这封信确然是我亲笔所写。”
“那老朽理应向龚侯致歉。”覃太师装模作样打算起身。
龚佑心底下已经是一片“哀嚎”,赶忙起身:“惭愧,惭愧……”
芳期也起身,先是一礼行下:“是晚辈的错,原本是因为听说了侯府大娘的身世,怜惜大娘失怙失恃,虽得龚侯及夫人庇容,未受饥寒之苦,但寄居于亲族难免会有凄孤的感触,所以一厢情愿想要开解安慰,怎知却反而让大娘心生误会,虽我已经向龚夫人解释了两回,我家兄长的姻缘由尊长作主,非小辈可以妄决,又我家翁翁已然为兄长择了门好婚事,但这样的话我并不曾直接告之龚大娘,是我行事不周全,连累了翁翁及兄长险些承担非议。”
龚夫人的脸顿时烧得慌。
这哪里是在向他们道歉啊,分明就是兴师问罪。
芳期虽然是个嫁了人的主妇,但论年纪当然不能够是龚同心的长辈,便是和龚同心交道来往,是同辈之交,又从来不曾主动打听过龚同心的婚事,哪里有一点联姻的意思?上一回就是龚夫人瞎担心,芳期还矢口否定了无意撮合兄长和龚同心婚联,这一回是龚夫人主动说明婚联的意图,芳期仍然还是拒绝。
这样的事,芳期哪里可能直接跟龚同心交待?真要这样做了才是无礼。
原本不至于闹得这样难堪,但龚同心这祸害偏偏写了这样一封信!!!
龚夫人一时间不知道应当如何反应了。
龚同心也万万没想到覃家人不是上门提亲,竟然是来“毁婚”,她打好的腹稿一个字都用不到了,顿时更觉屈辱万分,没忍住,冷着脸道:“就算我是寄人篱下,也着实不需要覃夫人的同情。”
芳期点了点头:“是,怪我想当然了,我的确不该一厢情愿觉得大娘会因身世感伤,只是今日当着兴国公在场见证,这误会还是要说清楚的,家兄根本就不知道大娘的事,甚至不知道镇江侯府有姻联的想法,大娘不必担心太师府会纠缠不休强人所难,好好活着,千万不要因为误会就自损。”
龚同心:……
覃逊也对龚佑道:“三娘是因收到令侄女的这封信,才意识到事态严重,赶忙知会了老朽,老朽也是担心不将误会解释清楚,令侄女一时冲动造成不可挽回的殃祸,涉及人命,半分都不能轻怠。也端的是三娘想当然了,令侄女虽父母双亡,不过因此却被龚侯收养,说是因祸得福都不为过,哪里需要外人的同情?我一把岁数了,今天还想卖个老,劝一劝龚小娘子,你虽是寄人篱下,婚事没有亲生父母作主,不过看这情形,龚侯与侯夫人视你也跟亲闺女似的没两样,日后遇事,你心里怎么想的不妨跟亲长直说,可别再动不动就说宁死不从的话了,这话十分吓人。”
龚佑:……
龚夫人:……
龚同心:……
“那,老朽就告辞了?”覃太师俨然是逼龚佑表态。
龚佑汗都流下来了,只好道:“这事闹得……该怪我及内子没跟大娘说清楚,白让太师公受一场惊吓了。”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也幸亏龚小娘子还不是太冲动,懂得写信明志,没有糊里糊途就做那等大不孝的事,闹得老朽和龚侯都得担过责。”
龚佑步伐踉跄地送客去了,龚夫人才没再忍着,浑身发抖指着龚同心:“我给你留着脸,结果你还是做了这等自取其辱的事!真当你有多高贵呢,人家覃议郎,堂堂太师府的嫡长孙会非你不娶!!!我今日就跟你说实话,要不是我看着覃夫人同情可怜你,所以抱着侥幸求一求人家,或许还有点指望,否则就凭你,慢说明面上的身世,哪怕就是镇江侯府的女儿,也休想高攀太师府的嫡长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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