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打谷木机是人工脚踩的,上面手拿稻谷翻来覆去,下面用脚使劲踩,就这样稻穗上的谷子被一粒一粒地打下来,然后装箩筐里担回家。
“豆子!我来帮你一块!”唐小苔十分热情地吆喝了一声,下地帮着一起干活。
剩下的晚稻没几片,三个人分工做,很快就能做完。
豆子一抹额头的汗水,喊道,“阿姊!你别弄。灰沾上了!”
唐小苔没听明白什么“灰”,随口道,“不就是灰么,干活哪里没有灰。”
豆子着急道,“不是的阿姊!是稻面上那层很毛躁的灰,碰到身上痒到不行!阿姊你别扎在稻丛里,灰全到身上了!”
唐小苔一愣。
豆子不提醒还成,这一提醒,自己果真觉得身上痒痒的,好像还真是被晚稻上那一层毛躁的东西给覆上。估摸这就和山药皮不能用手碰一样,一碰奇痒无比。
林嫂子连忙道,“俺这有醋,用醋熏一熏就好。春苔丫头,你赶紧跟俺进来。”
唐小苔忍了忍,尽力咬牙道,“不痒,赶紧收稻,一会儿就天黑了。”
三人在地里好一阵忙乎,终于在天黑前把晚稻全部收割好。
林嫂子感激地要留两人吃饭。
唐小苔看了看林家空空如也的灶间,疑惑道,“林嫂子,之前那些米啊肉啊的呢。我瞧后院的鸡窝也没了。”
这话有些委婉。林嫂子每日做卫生巾赶工,还做鲜豆腐,照理说每天能向自己换到几十文银子。几十文银子过日子还是绰绰有余,但现在好像林家很拮据?
林嫂子叹了口气,脸上一红,垂下眉眼,“说起来怪难为情的。家婆病了,药方子抓了就不少。铁柱这几日也不对劲,找赤脚郎中瞧了,也找了老神仙道长驱鬼做法事,但就是不见效。”
唐小苔刚进门就发现铁柱有些不对劲,连忙试图唤来铁柱瞧瞧。
但任凭唐小苔怎么唤,豆子怎么用糖诱惑,铁柱就是不过来。
咔嚓!
咔嚓咔嚓!
铁柱兀自蹲在大门前,专心致志地玩着门下的插栓,好像插栓有充足的吸引力一般。
唐小苔脑中嗡一响,冒出个神奇的念头。
这好像中邪?
林嫂子红着眼淌泪,一把上前把铁柱抱住,呜咽道,“俺可怜的儿,莫不会是中邪了!老天爷都不怜惜俺家,汉子走得早,连娃子都中邪,连老神仙都没法子。”
里屋传来李婶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语调尖酸刻薄,同对外人说话截然相反。
“还不是你个丧门星!克死俺儿,来克俺,现在好了,连大孙子也要克。你这女人真是命硬,克夫命的丧门星!”
李婶骂得难听,哪怕是咳嗽完还不忘啐两口。
林嫂子听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十分窘迫。她平日里被家婆刁难出气惯了,但现在有客人在家里,这真是让她没脸。
豆子更是窘迫。
他绞着手,愣是不知道该告辞好,还是该留着劝架好。这都是女人家事,他一个男娃子也不懂,更无从劝起,但如果拔腿离开,又显得无情淡漠。
“林嫂子,李婶。”唐小苔慢慢开口,解了豆子的困窘,豆子瞬间长舒一口气,心口提的大石头放下一般,像是看救星一样望着唐小苔。
唐小苔跟着铁柱一起蹲下,又仔细看了看他的症状。
铁柱向来说话晚,但曾经会说简单的一些词。他不喜欢和同龄娃子玩闹,交流的表情动作姿势都很少。他看起来也没什么兴趣爱好,除了玩弄插栓便是数地上爬的蚂蚁,有时候一数能数一整天。
僵化刻板的行为,墨守成规的自我封闭生活方式。
唐小苔心中闪过一道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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