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他离开,见他上了马车,正欲转身回府之时,忽然望向帘子被掀起的车窗。
恰对上车内一双冷若冰霜的盈盈杏眼。
姜韫见他望过来,也不避开,依旧一错不错地盯着他。
那眼神又冷又狠,警告之意昭然若揭。
沈煜面如止水,立在原地未动,看她放下帘子,马车启程,风再度轻轻吹起车帘,露出她半张尽态极妍的面孔,一闪而过。
府门也随之关上了,他转身回内院,一面闲庭信步,一面问身侧的管家:“婚期定在什么时候了?”
“姜家的意思是等开年之后,筹备婚礼的时间也富余一些。”
“太迟,尽量赶在年前。”
……
回姜府的路上,姜韫冷着脸,一路没说话。
姜韬垂眼摩挲着衣摆的刺绣,心里很是不好受。
到了姜府,见姜韫丢下他,自顾自往自己院子里去了,忙不迭“哎哟”一声痛呼,捂住了膝盖。
姜韫心下一紧,当即回过头问:“伤着哪了?”
“膝盖!都肿了!”姜韬弯着身捂着痛处,讨饶,“阿姊,你看某都这么惨了,就原谅某吧!”
她瞪他一眼:“活该!”旋即转身就走。
姜韬赶忙跟上去,在她后面喊:“阿姊你慢点!真的疼!”
二人一前一后进屋,秋竹手脚麻利地给他们倒茶。
姜韫一口喝干一杯茶,上上下下打量了姜韬一番,蹙眉问:“你这穿的谁的衣裳?”
适才只顾他的伤了,眼下才发现他换了身玄色圆领袍,下摆和袖子都长了,袖口被他卷了起来。
“……原先那身弄脏了,这身是沈将军的。”姜韬不自在地扯了一下衣裳的下摆,“赶明儿等衣裳洗干净了就送回侯府。”
姜韫看着他披着沈煜的皮就来气:“你去招惹沈煜作甚?”
“某……某在东市看到沈将军,就跟上去了,结果被他发现了,”姜韬支支吾吾的,“然后……就和沈将军切磋了一下。”
“你看到就看到了,往他跟前凑个什么劲儿?”姜韫头疼起来。
“阿姊你那么不愿嫁他,定是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万一某跟上去,发现了他在外面养的小妾什么的……”
他越说越离谱,姜韫听不下去叫了停:“你怎么不去编话本子?”
“说不定呢!那么大的永平侯府,竟然除了他母亲以外,再无旁的女人了,连府里的丫鬟都没几个,这正常吗?”姜韬越说声音越低,“不过他母亲沈夫人李氏倒是挺和蔼,不像是恶婆婆……”
姜韫冷笑一声:“你倒是替我把永平侯府的虚实都打探了一遍。”
沈煜不近女色这一点,她前世便见识过了。彼时他在户部站稳脚跟后,便把前些年的旧账掀了个底朝天。姜家旁支有个在工部任水部郎中的,贪了不少修缮河堤的款项,风声一出,他慌里慌张去贿赂沈煜,献上钱财和一名扬州瘦马,用美色设计陷害于他,拉他下水。未料沈煜竟坐怀不乱,非但不曾中计,还人赃并获当即将他扭送去了大理寺。
姜韫前世和他斗了那么些年,早已把他的秉性摸得一清二楚。他不贪财也不贪色,若说此人有何短处,大抵只有一个——他太傲了,做事不留余地。
姜韬将李氏送的糕点拿出来,递给她:“阿姊,这是沈夫人让某给你带的,说是她亲手做的。”
姜韫板着脸不接,一旁的秋竹忍不住插话道:“四娘在酒楼等七郎等了好久,等不到人又把七郎你爱吃的鲈鱼脍打包带回来,到现在都没用膳,七郎你倒好,跑到别家府里去吃了。”
“谁说的?某没在侯府用膳,饿着呢,”他四下张望,“阿姊带回来的鲈鱼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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