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是一个秀才。 秀才,秀异之士也。某自幼便聪颖非常,六岁读经典,八岁学诗赋,十二岁能作骈文。二十六岁应试科举,中秀才科,官位候补。只要时机一到,某便能入官籍,着青袍,鲤鱼跃龙门。 但,某有一个秘密。 二十六年来,某没有碰过女人。 且听某一言,女子难养,最误前程。某胸中自有笔墨韬略,何须脂粉相衬? 十八岁,同窗邀我去勾栏听曲,某没有去,歌舞妓子风尘气太重,某嫌脏垢; 二十岁,媒人来家中与父母说媒,某没有应,吏家女子不通诗书,某嫌愚顽; 二十六岁,长安富商榜下捉婿,某也避开了,商贾之女锱铢必较,某嫌铜臭。 某不怕邻人笑话、父母催促,某也不怕等,某只求一人称心如意,白首不离。 直到那一日,一个画师经过我家门前。 风起,画落,一幅画铺展开来。那是某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女子,如轻云之蔽月,如流风之回雪,如太阳升朝霞,如芙蕖出渌波…… 可惜,只是一幅画。 那画师问我,想不想娶画中女子为妻。呵,市井下流之人竟然戏谑于某,若是世间当真有此等奇丽女子,安有不娶之理? 谁知,那画师却一本正经,将画赠送于我,又留下言语,说此女名叫真真,只要某对着画每日呐喊真真姓名,喊够百日,再洒上百家采灰酒,画像便能由死物化为生人。 荒唐,好生荒唐。 子不语怪力乱神,某是金榜题名的秀才,岂会蛊惑于下九流之人的妖言? 某喊了。 整整百日。 某日思夜想。 某相思欲狂。 画师没有胡言乱语,百日之后,采灰酒一洒,真真果然从画里走了出来。她自称是南岳仙女,为酬某之精诚,特来做一世夫妻,白头偕老。 南岳仙女…… 白头偕老…… 某娶了真真。虽有坊间风言风语,不足入耳。 洞房花烛夜,某与真真秉烛夜谈,研讨诗书。论那,论那除却巫山不是云,论那芙蓉帐暖度春宵,论那点点红梅落白雪…… 月旬之后,真真有喜了。 某……有孩子了。 如花美眷,夫妻比翼,阖家圆满,幸事难得。这是上天赐某的福分啊。 某发誓,某不仅要做官,还要做大官,某要朱紫袍金鱼袋,某要登堂拜相,某要让后世读史之人每见兆颜之姓名,必见真真于旁侧! 但…… 刚一结婚便有子嗣,本是大喜,可似乎苍天不肯垂怜于兆家,恶事接踵而至。 先是阿爷中风,求医不及,暴病而去;又是阿母脚滑,磕碰门槛,腰椎折断;某也因常感风寒,气虚面青,为吏部上官不喜,同榜进士皆有官做,唯独某仕途难显。 幸好,有真真陪伴。 阿爷殡葬,是她前后奔忙;阿母卧床,是她悉心照料;某久不入仕,家境转贫,是她刺绣织布,补贴家用。她不曾嫌弃什么,只是微微笑着,一如当年当日之初见。 产期将近。 好兆头,生子冲喜,怕是某家的霉运也该就此散了吧。 又一日,真真在家刺绣,不慎刺伤了手指。某本想上前关心,她却遮遮掩掩,某惊鸿一瞥,只见团布上头一抹墨黑…… 黑色的血…… 真真说,她是仙女,但世上果真有血黑如墨的仙女么? 某不怀疑真真,从不怀疑,只当自己眼花。 可之后一日,某偶然经过景寺,却被景僧当街拦住。 景僧说我噩霉缠身,阴气满面,定是家中有妖鬼精怪,日积月累,采补精华所致。长此以往,某再难活过三年。 他说的……是真真? 某绝不相信! 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某便投了香火钱,从寺中领走两件法器。一面照骨镜,一柄莲花十字,若是家中无异,便做镇宅之宝;若是当真有异…… 某不敢再想下去。 回了家,某用照骨镜悄悄替换了梳妆镜。入夜之后,宵禁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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