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拉住徐寒梅的手,声音里全是抱歉:“姑,你别怪我。不是我故意瞒着你们,让你们为我担心。实在是,我一女人家,一下子挣那么多钱挣的害怕。
我真的,有钱都不敢说。不光你们,我娘家妈,连海成在这次去之前,我也没跟他说。
有一段时间,我天天晚上做噩梦,老是梦到有人把我抓起来,说我投机倒把了,要把我抓走劳改,要给我扣帽子。”
说到这儿,她终于控制不住哽咽出声:“姑,我天天吓死了,不敢跟任何人说我赚钱。把我抓起来不要紧,我家田田还小呢!”
看她这个样子,徐寒梅哪里还忍得住?
她心疼的一把把王晓燕揽进了怀里。
拍着她的背安抚道:“不怪不怪,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太不容易了!说起来都是海成混账!
我还是那句话,上个学而已,哪里不能上?非跑那么远的地方!老婆孩子都不管了,真不是个东西!
燕儿,你别跟他计较,等他回来看我不拿棍子抽他!到时候好好给你出气。”
听她这么说,王晓燕破涕为笑。
她擦了把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姑,你别怨海成,他不是不懂事的人。他就是想学画画,那是他热爱的东西,他长这么大就这一点追求。我其实也是愿意支持他的。
还有,海成也没有不顾我们。
他刚开始转系的时候,我们一家子确实困难了点儿。
他那时用钱的地方太多了,田田又小,我光靠上夜班打的那点饼子卖,也赚不了太多钱。
那个时候,我们是真的过了一段艰苦的日子。
但这种情况并没有维持太久,也就几个月时间。
后来他就不让我寄钱了,说是导师给他介绍了工作,让他给工厂里画宣传画。他能顾住自己的生活了。
我当时听说之后还挺高兴的。
因为,你们也知道嘛,海成画宣传画画的那么好,我觉得只要有人让他画过,那肯定都会特别满意。
所以我一点都没往别处想,真的是他一说我就相信了。”
说到这儿,王晓燕的眼睛里又蓄起了眼泪,声音里带出了自责。
“都怪我,脑子一点都不会转圈,海成说什么我就信什么。他说他能顾住自己,我就信以为真。
他说不用给他寄钱,虽然那时候我已经能赚钱了,可怕万一寄的多了,被有心人发现再告发了。
所以就还跟以前一样,每个月只给他寄最基础的生活费。
然后那年过年他回来探亲,我发现他比之前去的时候瘦了一圈都不止。我那个时候才开始怀疑。
追问下才知道,他哪里是去给人家画什么海报啊?他是揽了食堂杂工的活儿!
他每天下课就跑到食堂去帮忙,打扫卫生,收摊洗碗,人家食堂包他三顿饭。
然后他再把自己的粮票,副食票卖给同学,换自己最基础的生活费。
而我给他寄过去的钱,他一点都没花,全攒着过年的时候又给我带回来了。说让我留着和田田用,别克扣自己。”
王晓燕的话把母女俩都震住了。
她们两个怎么想也没想到原来徐海成在海市过得是这样的日子。
姜晓菱不知道怎么的,听了嫂子这番话,忽然就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表哥刚来他们家的时候。
那时候的表哥也是瘦得皮包骨头,可是眼睛里始终有光。
他们两个人在照相馆门口遇到,表哥跟她说:“我要好好的,我们都要好好的。”
想到此,她的眼泪不知不觉就落了下来。
她这个表哥,命运多舛。可是却有一颗最强韧的心。
姜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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