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房里就是了。程叔不会在乎那些繁文缛礼的。”
程大奶奶好悬在门槛上绊倒了,她两手扶住门框站稳,定定心神后,看丈夫双眼有往赤红方向发展的趋势,立即落荒而逃了。
*
程家大奶奶自然在土匪出身的老管家那儿,得到欣然接受玉姑娘的回信。她压抑着满心的悲凉,去二姨太太的院子里找她要人、要身契。
“秀姨,大爷这么说了,我劝不转也不敢多劝。你知道大爷的脾性,没比老爷好多少。而他这次受伤之后,心里总窝着一股火
,连程叔平日里也不敢多劝他的。”大奶奶一脸无辜和深切的同情,表明她自己就是一个办事儿的。
二姨太太只觉得浑身发凉,然而大奶奶是来告诉她结果而不是跟她商量;然而大奶奶是等着她拿身契、催促她要马上领人走的……不管她以前有过多少的心理建设——以后要靠着大爷大奶奶过日子,这一刻,她才真切地感受到老爷死了之后的残酷。
“大奶奶,我,我,”二姨太太一时找不到词。她几乎咬破了嘴唇了,才想出一个托词:“大奶奶,就是把小玉嫁给管家,怎么也得等老爷过了百日,或者是烧了周年吧。”
程大奶奶挤出一个苦笑,她把自己为小玉姑娘争取的话、还有大爷的回答复述了一遍。“秀姨,你听明白大爷的意思了吗?大爷说给管家,可不是说把玉姑娘嫁给管家。唉!谁让她早上闹了那么一出,让程家丢脸到外头去了呢。秀姨,我跟你说大爷是看在四妹妹的份上,才没打杀她。”
二姨太太觉得自己是掉到冰窟窿里了,彻骨的寒意让她上下牙齿相磕,早年老爷甩鞭子抽人,抽大爷、抽大姨太太,她觉得老爷抽得好,不然压不住大姨太太想朝二爷伸手的恶念。可此刻,她才真的意识到给土匪出身的老爷做妾意味着什么,她才真的意识到由老土匪照料长大的大爷,内里是什么样的冷酷心肠。
她开始后悔了。后悔没在小玉心里长草的时候就打发她走。后悔自己不该想着再多留她几年,留她帮着自己照顾仨孩子长大。自己就不该暗示小玉要留她到四小姐出嫁前。
她开始后悔了。
哪怕自己刚才主去找大爷坦诚自己管教不严之错,主开口说把小玉嫁给老爷或是大爷的护卫,不管成与不成,自己给她争取过了,也对得起她忠心耿耿跟着自己的这些年啊!
可是现在给管家成了定局,连大奶奶都没劝转他,自己过去说更没用。老天!哪怕把小玉卖给贩夫走卒,也好过她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跟了个老光棍啊!那个黄土埋到脖颈子的老土匪。
二姨太太淆然泪下,哽咽得语不成句。她喃喃道:“这叫我怎么跟小玉说,这叫我怎么跟小玉说。她跟了我十六年
啊。”
程大奶奶见二姨太太是这样的反应,只好缓缓相劝。可是再怎么说劝说的话儿,结果也还是不能改变的。这就导致她的声音进入二姨太太的耳朵里后,让心绪烦乱的二姨太太觉得是嗡嗡嗡的一片噪杂。那些声音实近似远,二姨太太实在是辨不出她到底说了些什么。她心里现在全是小玉陪伴自己这十几年的日日夜夜。
自己愿意在韶华绮丽之年给粗野的程团长做妾吗?
可自己不得不给他做妾。
可自己忍了十年熬了十年,盼着有朝一日儿子长大就好了。可自己这么忍着熬着,倒把这些年唯一与自己共进退的小玉填进去了,这叫自己怎么再坚持?这叫自己以后怎么面对小玉?这岂不是令自己连说个贴心话的人都没有了!
二姨太太泣不成声。她涕泪纵横的狼狈模样,让她失去了既往北地胭脂的明快丽色。也让端着茶盘进来的小玉姑娘,愣在了门口。
——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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