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色的床幔层层曳地,青丝散在绣花小枕上,寝衣偏大,领口微敞。
夜已经深了,但宋楚从梦中惊醒后,就再没睡着。
因为只要她一闭眼,无边黑暗里,便有漫天的湖水朝她汹涌扑来。
犹如猛兽般张牙舞爪,叫嚣着将她吞噬殆尽。
口鼻无法呼吸,全身上下无法动弹。那种被湖水支配的恐惧,到现在都还未消散。
瑟瑟发抖。
轻抿住颤颤的唇瓣,宋楚藏在锦被里,努力安慰自己。
不怕的。
她明天就去找太子妃了。想办法与她交好,太子妃身形那般高大,肩膀也宽厚,一看就很有安全感。
权力也很大,有她当靠山的话,就没人敢推她下水了。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太子妃的身影,挺拔如松,奇异的,惶惶不安的心渐渐镇定下来。
小嫩手枕在青枕上,杏眼微瞌,睡意终于逐渐袭来。
嗯,从明天开始,她就去朝阳殿好好表现。
梦中香甜,再无波涛。
翌日。
朝阳殿内殿,寂静无声,檀香缕缕。
雕云纹矮案边,慕容拓半裸上身,胸膛健硕。身上到处都是陈旧的伤疤,最显眼的便是左肩的箭伤。伤口现骨,可见当时之深。
常秦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周边的黑色已经全然褪去,显然伤口正在慢慢愈合。
换了新配的药汁,他又探了探脉。
常秦是个慢性子,做什么事虽然条不紊却都有些慢吞吞的。
看在旁边顺平眼中,这般慢吞吞,简直要急死人。
“哎哟常先生!你倒是说说,主子的毒到底解了没?”先前主子遭人暗算,虽箭矢偏离了要害,但箭上却是抹了剧毒的,血流不止,一时危在旦夕。连常先生这种神医都有些束手无策,倾尽毕生所学才挽救回来。
却也只是暂时无性命之忧,要想全然康复,还需慢慢调养。
也正因此,他们需要一个安全安静安心的地方。原本是打算回景宫的,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过半道却发现这个更好的去处。
常秦没搭理顺平,仍不急不缓的眯着眼睛探脉,而后睁眼,一张山羊脸难得露出一
点笑意,“殿下中的毒,还剩最后一点未清了。”
“还有?常先生,怎么还有啊,主子从中毒到现在,都快半年了啊怎么还没好?这最后一点到底是多少?需要多长时间?”顺平很是着急,不知道的还以为中毒的是他。
“你不是神医吗,医术那般高,怎么,”
“要不你来?”常情瞪了眼旁边的顺平。做大夫的,一听到这些胡乱质疑的,真的想不冷脸都难。
“嘿,常先生您来,还是您来。”顺平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闭上嘴。
开玩笑,他半点医术都没有,怎么来?
常秦没理他,而是嘱咐殿下:
“这段时间一定要静养。这毒性烈,我用的药也烈,殿下身体底子好才勉强熬过来,所以一定要好好调理,切忌忧思和剧烈动作。”
慕容拓“嗯”了一声。
如今他们避在周宫,难得清净一些。倒也没那么在意进度。
他捞起矮案上的胡装套上。
顺平见状,本来要过去服侍主子穿衣的,但这时屋外传来小太监的声音,他不得不开了门出去问怎么回事。
等顺平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盅汤。
“什么事?”慕容拓正在整理袖口,头也没抬。
顺平端着青花汤盅凑近,“六英殿的楚小主煨了一盅银耳雪梨羹,殿下要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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