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伤的眼中闪过了一道冷光,道:“因为,他的身体已经不行了。”
陈文枭惊愕的睁大了眼睛。
他之前在两国国君边境相会的时候见过祝烽一面,这个男人素有威名,哪怕除开他炎国皇帝的身份,那高大壮硕的身材和不怒自威的气质,也的确十分出众,从内心来说,他们都太明白李无裕在他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哪怕是眼前这个心机深沉的李无伤,甚至都是祝烽自己“养”出来的。
这样的男人,不管嘴上服不服,但任何人都会在心里上惧怕。
可现在,李无伤却说他身体不行了。
陈文枭很明白,一个皇帝的身体如果“不行了”,这意味着什么。他又是兴奋,又带着一点不知何来的恐惧,耳膜都砰砰作响,压低声音急切的问道:“陛下何出此言?”
李无伤道:“你可知道八年前,倓国皇帝蒙克曾帅大军兵临北平城下,险些一句攻陷北平城?”
陈文枭道:“这件事,微臣略有耳闻。”
“……”
“听说,那蒙克施计暗算祝烽,致他伤重濒死,数月不能起,之后趁着这个时候率军攻打北平城。”
说着,他小心的抬头看了李无伤一眼,轻声道:“听说,炎国皇帝重伤的那段时间,全靠炎国那位贵妃娘娘垂帘听政,协助炎国太子理正,还做了几件大事。”
提起“炎国贵妃”,李无伤阴沉的眸子透出了一点温柔。
但随即,他又立刻收拾起精神,平静的说道:“就是那一次。”
陈文枭想了想,道:“陛下是要说,炎国皇帝那一次的受伤,一直没有痊愈?”
李无伤道:“痊愈是痊愈了,但痊愈的是外伤。他当时伤及心脉,昏迷数月之后刚刚醒来,本应该好好调养,却在听闻倓国大军兵临城下后撑着病体赶往战场,还以重伤之躯强行拉开神臂弓,射杀了倓国第一勇士特穆尔,也射伤了蒙克,震退了倓国大军。”
“……”
“那之后,他的身体就不行了。”
陈文枭的目光闪烁了起来。
李无伤道:“别的人虽然不知道,但在他身边亲近他的几个人其实都很清楚,他不再想过去那样,边关有战事轻易上阵,哪怕上阵,也不会亲陷战阵。”
“……”
“这几年,他如果不是在外巡查,留在京城的时候,一年休息的时间不会超过五天,经常都是四更天之后才入睡,不到卯时便起。”
“……”
“而且,那一次之后,他整个人都垮了不少,每一天吃的东西甚至养不活他后宫的一个嫔妃。”
“……”
“他虽然极力隐瞒,但这种情况,明眼人都明白。”
“……”
“他这是下世的光景。”
“……”
“哪怕眼前看着还光鲜,但年纪一大,身体撑不住,那些沉疴旧病就会像四处冒起来的兵乱一样,要了他的命。”
听到这里,陈文枭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喜色。
不论如何,听说敌国的皇帝,尤其是一个如此有威慑之力的皇帝也许命不久矣,这都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他想了想,又说道:“但,这跟他把那个汉王调过来,有何关系?”
李无伤道:“祝烽这个人,想事情做事情都图个长远——”
说到这里,他回想起这些年来自己的经历,仿佛就是这句话的写照,原本因为想起南烟而微微柔和下来的眼神又一次阴沉了起来,口吻也显得更加冷硬了一些,接着说道:“如今他已经册立了太子,将来几十年,整个炎国的局面就会像那个温厚的太子的个性,可是,文武相济,废一不可,只靠仁德也不能治天下,所以,他必然要培养一个跟他自己一样可靠的武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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