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坚的这番话,先说的是“右姓、名士”,接着说的是“仁人爱民”,一个是士族,一个是百姓,看似不搭,实则不然,因为在当下的时代中,往往很多时候,掌权者口中、或臣属佐僚们口中的“爱民”,所爱之“民”,事实上就是“士族”。
也就是说,孙坚说的“仁人爱民”,指的不是寻常百姓,他的此一“爱民”中的“民”,主要指的即是汝南、颍川等豫州诸郡的士人,换个说法,本质而言之,他的“爱民”,就是维护、保护豫州诸郡士人家族的利益。
出於这个缘故,被他收入城中的郾县百姓,固有寻常百姓,但他最为看重的,自还是家在城外的士族。城中确实没有足够的空闲地方安置这么多进城的百姓,孙坚把县寺、都亭、传舍等场所悉数腾将出来,专门给郾县城外的那些士人家庭入住,再是人文荟萃,一个县也没有太多的士族,况士族之间彼此结姻,郾县城外的士族在城中无不有亲戚朋友,去亲戚朋友家住的亦有,因是,这些进城的士人家庭的居住环境还是很不错的,至少能够做到一人住一间屋舍,至於其它的黔首小民,则聚集安顿,把之尽数收容在了城内的各条街道和“市”中。
居住的环境不同,日常的待遇也不同。士族家庭有官廨的庖厨给他们做饭,还有官奴婢服侍他们,寻常百姓的家庭,露天住宿,拥挤不堪,吃喝拉撒都在一堆不说,既进了城,得到了孙坚的庇护,那他们理当为守城出力,孙坚且从他们中选出了精壮千人,用之协助城防事宜。
这些且不必多言。
只说吕布率部,长驱直入,大摇大摆地到了郾县城西。
孙坚早已闻报,已登上城头,孙香、孙暠等从军在城中的宗族子弟,程普、韩当、祖茂等孙坚帐下的得用大将,跟在他的左右,日前谒见孙坚的那三位郭、辛、荀士人亦随从在侧,一干人凭城俯瞰,观望吕布军的军容。
但见如长蛇迤逦,只怕得两万多之众的布军步骑,由西到至。
时当中午,春阳明媚,阳光洒下远近,道路南北两边田间的青苗,早前已被魏越部收割干净,如今那麦田就像被狗啃过了似的,有的地方露出黑黄的土壤,有的地方犹存绿色的麦秆,有的地方露出个大坑,也不是魏越部干什么而搞出来的,景色很不好看。
而就在这两边的麦田间,卷起了漫天尘土的吕布兵马,金鼓齐鸣,旌旗如林,前为战兵,后为辎重,行军的声势极是壮大。不但在路上行军,田地中,也有行军中的吕布兵马。路上的多是步卒,田中的多是骑兵。相比步卒,骑兵的数量为少,但骑兵是骑马而前的,放眼望去,入目所见,遍野都是高头大马和马上或着铠甲、或穿布衣,或持矛槊,或挟弓矢的壮士,论以声威,却是比重占少的骑兵部队,更胜过比重占多的步卒部队。
孙坚细细观瞧。
看到布军步卒的队列中,前头的兵士持矛、盾而行,随后是弓箭兵,再后是大型军械,高耸的云梯、高大的投石车、头端裹着铁的撞车等等诸物,云梯差不多二十来座,投石车略少,撞车最少,只有四五台。这些军械都是又大又重,少则需四五人推动,多则需十余力士,於缓慢的前行中,就像是一头头将欲噬人的猛兽,只看上一眼,就给人以强烈的震撼,最后是辎重车的队伍,一眼望不到边。
一面面黑底绣红字、丈余高的将旗,飘扬於步卒、骑兵的队伍里。
最显眼的当然是吕布的将旗,处在步卒行军阵型的中军位置,四五尺长、相似宽度的旗面上,竖绣写着吕布的官衔,“奋武将军、假节、仪比三司、汝南太守”,最后是个“吕”字。
奋武将军、假节、仪比三司,这是吕布在刺杀了董卓后,王允奏请朝中,给他封任的官职;汝南太守,不必多说,则是吕布打入汝南,占下了汝南半郡后,袁术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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