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昭心里隐隐有些难受,算计了许雨筠,算不算是毁了她的一生呢?
像是吃了一块噎人的糕点,上不去也下不来。
“好了,小晴,你去忙吧,我自己坐会儿。”程昭的声音发闷。
小晴只当是自家小姐被这事吓着了,放轻了脚步离开。
夏风无知无觉,仍旧轻柔地吹着,带起竹叶簌簌,带起纱帘轻晃,偶尔有竹叶落在她衣袖上,染上些微痒意,程昭的头垂得愈发低了,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在这时候,许雨菀来了听竹院,她穿一身天青色衣裙,眉眼间略带愁容,声线焦急又无奈:“三姐姐,出事了!”
程昭点头,声音低沉,带了惋惜:“我听说了,王公子抱着人大摇大摆地在府里走了一遭,上下都传遍了。”
“怎会出这样的事呢?那王公子素日混账,如今,竟闹到了许府里头来,真是无法无天!”许雨菀将帕子揉成一团,颇为愤慨的模样。
“如今计较那些也没什么意义了,我们还是去看看她吧。”
两人一入清筠院,便感受到一股不同以往的凉意,院里繁茂的花朵被人一一剪去,只留下参差不齐的根茎,有种悲怆的凛冽之感。
屋子里也乱糟糟的,茶盏c脂粉盒子碎裂一地,茶香混杂着脂粉香,气息浓烈。
听见进了人,许雨筠抄起手边的锦囊c玉佩就往地上砸,一边砸一边尖叫:“我不是说了让你们都滚出去吗?滚啊!”
眼看着玉佩要摔在菀儿身上,程昭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这才堪堪躲开,雪白清透的玉佩,无丝毫瑕疵,至少值几百两银子,就这样摔得四分五裂。
本是抱着一片好心过来,结果菀儿差点受了伤,程昭有些恼火。
倒是许雨菀向来好脾气,这时候也不恼,温声细语道:“二姐姐,你别伤心,我们来看看你。”
许雨筠这才看清来人,她的脸色立刻拉下去,声线冷肃,带着无穷的嫉恨:“你们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两个小贱人,给我滚!”
许雨菀朝她走过去,声线依旧轻柔亲近:“二姐姐,你别多想,大家都是姐妹,应该互相关心爱护的。”
“你们走!我才不要看到一副假惺惺的模样,你们现在肯定在心里笑我吧,名声尽毁,还要嫁进王家,”许雨筠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剪子,停在自己喉间,“嫁给他,我还不如死了!”
说罢便一个用力,要把剪子往自己身上扎。
所幸许雨菀离得近,用手握住了剪子的末端,剪子划破了手也死死不松,程昭趁势按住了许雨筠,冲着外面喊道:“来人呐,来人呐,二姐姐要寻死了。”
四五个丫环跑进来把两人拉开,木香趁机把剪子收起来,仍心有余悸,若是小姐真出了什么事,姨娘只怕是要打杀了她,连忙感激道:“多谢三小姐c五小姐,若不是你们在,只怕二小姐真要想不开了。”
许雨菀不满道:“屋里怎么能没人看着呢?寒露那丫头呢?她是二姐姐最贴心的人,这时候怎么不在?”
木香的嘴唇动了动,有些艰难道:“小姐一直闹着,不让人待在屋里里,我们没法子,只能守在门外头。寒露看护小姐不力,被姨娘打了一顿,如今昏迷未醒,等后面醒过来还不知要怎么发落呢。”
如今的清筠院可真算是一团糟。
许雨菀也没辙,安抚几句便和程昭出了清筠院,喟叹道:“怎么好好的出了这样的事,按照二姐姐那个性子,不知得闹腾多久,罢了,明早我们再来看看她吧。”
翌日,程昭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因为昨日她迟迟睡不着,后头睡着了,迷迷糊糊间总觉得不大安稳。
虽然师父教过她很多谋略和心计,但那时候只是听故事似的耳边过,如今是她亲手安排了这样一桩事,总觉得心里不大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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