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棠看了眼她随意摆在桌上的属于晏池师兄的乾坤袋,有些好奇,想看看师兄给她带了什么,又迫于“师兄迟早是虞洲的”这样的想法默默揣了起来。
师兄从来都是如此,但凡下山,就会给她带许多东西。只是他不亲自给,总是通过灰奴或者酒酒,久而久之,戚棠对师兄给她带礼物这件事情,早没了最初的殷切欢喜。
戚棠往后靠,背抵着座榻后的软垫,忽然起了心思,看向站在门口的人,疑惑问酒酒,语气又轻又淡,带了点罕见的成稳味道:“你说,师兄会爱上怎么样的人?”
小阁主是真好奇,眼睛睁得大大的,目光又淡又远。
她眺到屋内另一角的剑架上摆的不厌。
那是她的佩剑,只是戚棠修为还远不到能随意操纵剑意的地步,怕她受伤、怕她被剑意反噬受伤、也怕她伤人而不自知,就暂时封了剑,摆在屋里,叫她日日夜夜看着。
这话题可吓住了酒酒。
酒酒讶异的月亮眼都圆了,噔噔噔几步跑到戚棠桌案旁,跪坐在一侧软垫上:“小姐,你问的是衡中君吗?”
戚棠理所当然似的:“扶春一脉,我还叫谁师兄吗?”
酒酒想,确实是没了,小阁主身份特殊,能让她喊师兄的也不过一个衡中君。
她有些一言难尽:“小姐,可不兴开这样的玩笑,衡中君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感情!”
只有他们这样的俗人才会囿于情爱。衡中君那样的可不是俗人。
似乎所有人的共识都是衡中君该抱着他的大道和苍生,无欲无求、心怀大义,然后步步进阶,直至飞升。
戚棠坐正,眸色很认真的反问:“真的不会吗?”
酒酒也很认真:“真的会吗?”
戚棠垂眸看了眼她动没几笔的课业,遥遥记起她师兄,那个话本里的师兄。他们是一样的设定,即使后期为了寻找虞洲一夕白发,晏池也依旧是那个守着天下苍生的衡中君。
她以前也觉得不会。
“我觉得会。”
不知道是不是被话本子潜移默化影响了,戚棠就是觉得会。即使是那样的大师兄,心脏也是软的,也该有那么一寸地方留给除了天下苍生之外,自己的心爱的姑娘。
不知道被什么情绪牵引,戚棠讲完安静下来,她觉得心底空落落的,总有点奇怪的情绪作祟,捂着心口,靠身后的软垫,整一副倦怠的模样,幽幽的、愁愁的,没再说话。
酒酒粗糙的神经敏锐的意识到了小姐此刻情绪不好,而让她家小姐情绪不好的问题似乎与衡中君有关。
她跪坐在一侧,抬眸看戚棠面相上的失落不似伪装,从来一派少年不识愁滋味的脸沾染愁绪。她家小姐其实不是个会惆怅的姑娘,没心没肺,仗着阁主与阁主夫人的喜欢任性肆意,鲜少露出这样的情态。
酒酒虽然迟钝,但不免意识到——她家小姐也许对衡中君……
不敢想,也不能想。
酒酒目光担忧。
等不到酒酒纠结出个什么来,戚棠撇嘴,自己看开了:“算了算了,不想了。”
当事人不在,她们两个再讨论也只是空谈,戚棠自己想再多也无用,于是又懒懒散散地往软垫上一瘫,酒酒见小阁主没事,欲言又止几轮,最终还是算了,起身又回到门口守着,没再继续留在屋内。
时间过得很快。
扶春殿长钟鸣了几声,听说虞洲行了拜师礼,奉了茶,正式拜入扶春一脉,成为了戚棠同宗的小师妹。
戚棠叹着气,执着笔,写一行错一行,然后把答纸揉成团随手丢掉,再扯一张新的继续作答。
她这几天,几乎叹了这辈子全部的气。
课业就是催人发困的。
戚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枕着胳膊就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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