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霖沉着脸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行吧……
小徒弟又变哑巴了。
苏清径自走到五斗橱前,从里面抱了一床被子出来铺地铺,“你是病人,今晚床让给你睡,我睡地上。”
“不必。”
他正铺着被子,就听顾霖突然没来由的来了一句,抬头,就对上了顾霖正看过来的目光,梗着脖子道,“我没那么弱。”
弱那个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伤痕累累躲在暗处舔舐伤口的小兽,突然遇到外敌,陡然把一身的伤藏起来,故作镇定的呲牙咧嘴。
院内微风吹过,正好窗子开着,直接吹熄了桌角的蜡烛。
倏地,屋子里便暗了下来,袅袅烛烟升起,红烛暗香散了满屋。
顾霖穿进尸障里,继承了原主浑身流脓的身子,并不是真正感染疫病。只要将脓疮彻底清除,再辅以最基础的疗愈法术,一两日后便能摆脱反复低烧的症状。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选择剜肉刮骨。
苏清却突然有些没来由的心疼。
他都说了要去救他了,这人到底逞强做什么。
不怪乎小徒弟日后会黑化了,对自己都能下这么狠的手,对别人,又能有什么怜悯呢。
想起方才推门进到柴房的那一幕,顾霖半靠在墙边望他,那,应该已经是他能摆出的最体面的姿势了吧……
若不是真的伤重的站不起来,他绝不会允许自己俯视他的。
这个人,小小年纪,怎么倔成这样。
苏清跪坐在地上,望着坐在床边的顾霖。月光清辉顺着窗棱洒近屋中,将他二人的影子在地上并排拉的很长。
夜很静,虫鸣微响,悠扬婉转。
也不是不能理解……
苏清眸色暗了暗。
毕竟,他也曾有过这样的光景。
父母刚去世的那半年,他被爷爷奶奶带回老家。猛然失去最亲近的人,又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他对谁也不信任,就像一头孤狼,见谁咬谁。
小孩子说起话来没分寸,常有人笑他是没爹没娘的孩子,他二话不说,抄起拳头就跟对方干架,被老师请了好几次家长。
奶奶一边用碘酒心疼的擦着他身上淤青的破口,一边埋怨他有事儿为什么不跟家里人讲,为什么要一个人动手的时候,他只是默默地把头别过去。
无人可依时,自独身成军。
所幸,虽然老人家不善言辞,但对他的照顾无微不至,也才渐渐让他卸下了一身的防备。
如果没有爷爷奶奶的看护,他会变成什么样?
无业游民,街头混混?
至少不会是那个温柔又受人敬爱的公大辅导员。
苏清苦笑。
所以,系统特意选他来照顾顾霖这个叛逆少年,怕不是来还债的?
微风穿过树叶,发出婆娑的轻微响声,那是一种听起来让人觉得很舒缓的节奏。
“顾霖。”苏清轻轻开口。
顾霖没答,只是坐着在黑暗中回望他。
“我会照顾你的。你,不用什么都自己扛。”
“……”
对面人良久的静默着。
屋内安静的落针可闻,只有屋外的树叶还在一阵紧一阵松,簌簌的轻轻颤动着。
顾霖坐了半晌,突然拽过被子,倒头躺下了,“别说废话。”?
苏清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片刻,也钻进被子里,“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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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两日,苏清白日都尽责的扮演则方护卫。
既然知道了宋知著不是在害人,那苏清做起事情来便也多了两份干劲儿,跟着他书房密室来回跑,磨药,制药,一整日下来,累得腰酸背痛。
顾霖的伤好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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