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甘心吗?
在一个无比靠近他,却又永远无法触碰的距离。
视线中心的人并未发现他的不对,他灰色的眼睛盛满光芒,却只注视着那只点心盒子。
如此珍贵,不分给旁人分毫。
不会。
游烛可以将爱意捧给叶斐成,也可以对着洛照星露出幸福的笑,却永远不会将沈景赐放在可以考虑的位置。
不会有人能甘心。
嫉妒比舔舐过鱼胆后舌尖蔓延的苦味更让人难受,沈景赐沉默着,如一只苦苦压抑胸腔中火焰的恶龙,而他的暴雨却像游离于此方之外,毫无所觉的沉浸于欣喜。
要将他的目光,夺回来。
“沈游烛。”
急切得有点焦躁,像是怒意。
少年终于从远处望了过来,他灰色眼瞳中的笑尚未消失,就好像他听到声音后惊喜的转过了头,一切的喜悦皆因他而起。
被定格于此,如放置于繁复精美画框中的古典油画,快要让人沉溺其中的错觉。
一粒小石子于画中泛起涟漪,少年短暂停顿,稍稍犹豫。
玻璃盒被放在一旁,相互碰撞所发出的一下小小的清脆敲击,游烛朝沈景赐走了过来。
他站在他的半米之外,一个很精准的距离。
太近了沈景赐会以为冒犯,太远了又会认为他无礼。只有刚刚好时,他才会对他露出笑容。
而当沈景赐心情好的时候,他会对沈游烛伸出手,于是可以再靠近一点。
拥抱他,又或者被拉住手,亲昵地靠在他的腿边。
在沈游烛十岁的时候,他便已经能准确的把握好这份微妙的差距。
而后接着问道:
“沈先生,怎么了吗?”
少年微微侧着头,双目自下而上的望着沈景赐,那双灰色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澄澈近透明。
周而复始,宛如被巴普洛夫驯服的狗。
可是此刻,他想要的不是狗。
沈景赐的双唇动了动,巨大的无力突然自心头蔓延至四肢百骸。
很小的时候沈景赐便知道,他不爱这个弟弟。
沈家的基因一脉相随,生来便是强者,生来眼中只能放下强者。就如父亲不喜他那同情贫民区中被饿死幼童的母亲,沈景赐如父亲一般不能理解。
如此弱小,纵使流着同样的血,仍不配做他的弟弟。
但是,沈游烛过于漂亮了,又胆小懦弱而缺爱,偶尔招招手,他便会欢欣雀跃地跑向他,记住每一句随口所说的话,努力小心翼翼的去做。
一只任他打扮的漂亮玩偶,可以被随意捏成想要的模样。
克里斯是不需要强大的,所以沈游烛也可以不需要。
将这块崭新的软陶握在手中,叶斐成无意间捏成了一个爱他的陶人,而沈景赐选择捏出一只听话的狗狗。
当软陶风干,彻底固定了模样。
沈景赐后悔了。
若刻意与以往分开,以此划分作为“哥哥”的身份,游烛的视线便不会落在他身上。
若故意去争取,借助以往惯性夺得目光,游烛永远也不会像他想象那般爱他。
人总是如此贪心,想要独占所爱,想要以心换心,想要注视的人也抱有同样的感情注视回来。
沈景赐不想要狗狗,他想要一个爱他的人。
可他爱的人站在他半米之外,不远也不近,微微侧着头问他怎么了吗。
亦如过去的二十年,的每一次。
是他亲手捏成的模样。
该说什么?还能说什么?
即使将软陶撕成碎块,加注液体狠狠捣烂,也无法改变它既定的模样。
这让沈景赐感到了难过。
沈景赐的视线如打碎的沙漏铺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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