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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弄的?”
这个问题,几个月来他听了无数次。
去到哪里,只要看见这道疤,人们都会问他:“怎么弄的?”
起初他还耐心回答,后来就逐渐笑而不答,再后来,连笑都笑不出来。
他学会用两个字敷衍大家:“断了。”
回以他的总是惊疑不定,又有些同情的目光。
林长野喝了口酒,握紧瓶身,罐子上还残留着从冰柜里带出的温度,起了一层细密的水雾。
异常冰凉的液体淌过喉咙,留下的却是一片灼热。
他仰头望天,说:“一次行动,出了点意外,被人报复,整只手都砍下来了。”
身旁安静了一瞬,声音变低不少:“会好起来吗?”
“医生说恢复得好,不会影响日常生活。”
宣月下意识看向他的手,看见了他虎口的茧。可他是警察,警察的右手要持枪。
她好半天没说话。林长野侧头,发现她嘴唇微张,似乎在绞尽脑汁想点安慰的话。
笨拙的样子有点可笑。
他耐心等待着,没想到等了半天等来一句:“可能这就是大家常说的那句,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
这就是她深思熟虑后的安慰?
两人大眼对小眼,最后是林长野先笑出来。
起初是很轻快的笑,后来就演变成肆意的大笑,一声接一声,像从胸腔里发出的低鸣。
他边笑边问:“你跟那姓陆的谈多久了?”
“……你怎么知道?”宣月愣住,片刻后反应过来,“你都看见了?”
“嗯,看见了。”
她喝了口酒,声音有点涩:“两年半。”
“你这语言艺术,他居然能坚持两年半,也挺不容易的。”
一句话冲散了感伤。
宣月差点没被啤酒呛到,转头怒目而视,林长野仍在笑。她也莫名其妙笑起来。
大概是笑得太猖狂,太放肆,离得最近的一张长椅上,有个一头长发的流浪汉气急败坏地掀开纸板,坐起身来:“你俩有完没完,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宣月回击:“谁让你在公园睡觉的?”
壮汉凶巴巴反问:“我他妈倒想在房子里睡觉,要不你给我买一套?”
宣月:“……”
“我警告你们,再影响我睡觉,我拳头不认人啊!”流浪汉发起警告。
宣月不服气,伸手捅捅林长野,“阿sir,有人要打我,你不管管?”
“还用我管?”林长野挑眉,“我怎么记得刚才在巷子里,有人徒手就给了流氓一个过肩摔?”
“………………”
到底是留是走,最后由老天爷帮忙做了决定。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一阵轰鸣声划破天际,大雨滂沱而下。
这下公园里的流浪汉都被惊醒,拖废品的拖废品,顶纸板的顶纸板,口中骂骂咧咧,一窝蜂全散了。
宣月一拍脑门儿:“我就说蚂蚁搬家要下雨吧!”
“走。”林长野从地上拾起头盔,往她脑门上一罩,拉过她就跑。
“哎哎,酒没拿!”
他弯腰一把捡起购物袋,却被她一把抢过,“我来拎!”
林长野抬头,在滂沱大雨中看清了那个眼神。
她垂眸盯着他的右手,比他这个当事人记得还清楚,他手上有伤。
说不清为什么,那种滚烫的灼烧感又出现了。在她伸出食指轻轻触碰时,在她的目光轻飘飘落在他手腕时。
像一星半点的火光落在皮肤上,令人不安。
许是酒意上头,许是收敛太久,想任性妄为一次,他忽然反手握住她。
“不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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