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从小就是个乖孩子。
他的乖并非是天性使然,而是因为幼年早慧,过早地听懂了父母之间的争吵抱怨,知道对于大人来讲,小孩子是个麻烦。
他为自己小孩子的身份感到苦恼,因而对大人的安排格外顺从。
何母去世后,米忠军带着小老婆一家去了北城。祖母便主动过来照顾何意。
何意仍是在家门口的中学读书。祖母每天管着他吃喝,另外还给他足够的零花钱。逢年过节也会给红包。
老太太知道自己出手比儿媳大方,等何意丧母之痛稍轻一些后,她便开始跟何意讲男人挣钱养家如何不容易。
在她眼里,儿子那么辛苦,身边有个贴心人伺候是应该的。
现在的男人谁不偶尔吃个新鲜?何母就是脾气太倔,好好的家让她给拆散了。再后来,她又提起了米辂,说米辂也是个好孩子。
何意只是沉默,以及拼了命的读书。
一年后,他在学校跳级。之后保持着年纪第一的成绩直到中考。
他那次考试的成绩很不错,市重点的老师向他抛来橄榄枝。何意在米忠军知道前,主动找学校的教导主任谈了谈。
后来他顺利升入这所高中。
十六岁时,在教导主任的帮助下,何意写了申请带着材料,去公安局改了名。
这件事刚办完不到一周,老太太就知道了。她勃然大怒,当即电话叫回米忠军,俩人冲到学校。
何意挨了打,却难得对他们笑了一次。
“我姓何了,跟你们没一毛钱关系。你们要是缺儿子,可以再去找几个小护士生啊!”
“你在报复我!”米忠军气得眼珠子往外鼓,他指着何意冷笑,“别以为改名了不起,我跟你说,中国不存在断绝父子关系。你就是姓张姓李,将来都是我儿子!”
何意冷冷地看着他,不为所动。
米忠军心里恨急,又道:“我将来可以立遗嘱不给你一分钱。但你以后必须要养我的老。小东西,你懂法吗?你懂个屁!还想跟老子斗,毛长齐了吗!”
何意那时候才知道,原来父母可以不当父母,但儿子终究都是儿子。
“你别逼我。”他在同学的围观下,渐渐红了眼,“你要逼我,我让你活不到老的那一天。”
那天何意跟米忠军正式决裂。
米忠军不再给他生活费,何意也不肯向他低头。
幸好何意学习好,高考成绩出来后,他被a大录取,学校给他发了一笔奖金。
何意把所有的钱都存到了银行卡里,卖了自己能卖的所有东西,收拾包裹,到了北城,开始了自己的大学生活。
跟贺晏臻的第一次见面,是在a大开学后不久。
银行卡里的钱何意不敢动,大学八年,越往后花销越多,他的这点钱简直杯水车薪。何意想要找个兼职,正好他舍友的表哥包了个雪场,打算招一批兼职的滑雪教练。
“我不会滑雪。”何意把自己的床铺收拾好,要下去的时候看见隔壁的枕头要掉下去了,顺手给他丢回去,转身对彭海道,“有没有体力活?如果没合适的我去小吃街看看也行。”
“小吃街?干嘛,端盘子去啊?”彭海瞪着眼,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咱学校的出去端盘子?你有病?”
“对。”何意笑笑,拿起书本翻了翻,“穷病。”
“那你要真不介意端盘子,要不……”彭海眼珠子转了转,凑过去问,“要不就去当个收银员?”
何意:“???”
他们宿舍只住了三个人,老大叫甄凯楠,本地学校保送的,家境很好,长相和穿搭都很韩范儿。
老二彭海是隔壁市的拆二代,现在手里就握着四套房,也是吃喝不愁。
三个人里唯有何意是穷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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