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昨晚上那场子总共多少钱?”
翌日一早,外面稍有动静,秦宝便翻身而起,顺便把同塌的张行惊动,而张行刚一起来,便又惊动了门外,立即有人询问要不要早点,继而送来了充当早饭的咸菜与粥,还有一壶温热的茶水来……张行素来好奇,光膀子来吃东西时不免多问了一句。
“官人有问不敢不答,我家小都知的席面,开三十人大堂便是六十贯底子钱;席面分三等,昨晚是最高的,要三十贯;专添的酒水另算,我也不知道细数,只觉得大约也得要三十来贯,舞乐是自家的,只要十贯……至于昨夜歇息和今日早茶,全都是附赠的。”小厮也是见惯了场面的,立即束手稍待,说的礼貌清楚。
“知道了,辛苦了。”张行听得明白,微一颔首。
“不敢称辛苦。”小厮听到这里,语气更好一点,便也退下了。
“这么一算,昨晚上岂不是花出去足足两匹上好骏马?”人一走,光着膀子坐过来的秦宝也忍不住算计起来。“这小林都知,一年下来,便能赚六百匹马来?”
“这种三十大场子,一旬能有一两次就了不得了,否则你想让小林都知累死吗?”
正在喝粥的张行强压吐槽对方计量单位的冲动,勉强端着粥踩着凳子来解释。
“至于这两匹马,也不是尽数归小林都知的……当先要抛去两只马腿的酒席本钱;安二娘这里要抽房租钱,估计也是两个马腿;剩下四个腿,也是满院子一起分,从上到下,不光是飘在我们跟前的这些人,还有厨子、保安、清扫……我估计小林都知能分到一个半马腿朝上,二十贯。”
“小林都知这般利害,一晚上入帐一个半马腿……还是多,但听着就没那么吓人了。”秦宝连连点头,却又摇头。“只是那安二娘不是东西,只凭房子便要平白收走两只马腿!”
“你想什么呢?”
张行彻底无语,却是一口气灌了一整碗的粥? 这才继续指点了下来。
“你以为安二娘拿走两只马腿便可以塞自家马厩了?她也要分出去的,只不过她是要分到外面……正常税赋是一说? 本地的净街虎、帮派老大? 怕是都要分润的? 便是坊中间的那个青帝观? 估计也得日常孝敬……不过话得反过来说,安二娘估计是个有本事的? 大小林都知也都有些顶级人脉,还不会太受欺压? 这坊内那些稍逊的座头、都知,怕是早就被这些本地的净街虎、帮派老大连人带钱一起吃干抹净了? 对面卖身子的姑娘更别提。”
秦宝听的面色白一阵、青一阵? 半晌没有言语,也不碰那粥。
言至此处,张行早抹了嘴? 回到榻上开始整理衣物? 眼看着这般? 却还是键政习惯不改,继续逼逼叨叨:
“说到底? 你秦二郎难道以为良家女子都是自愿进这温柔坊? 打小立志成个都知的?还是觉得这天底下的女人个个跟咱们那位巡检一样厉害? 一嗓子亮出来,司马二龙也得退避三舍?”
“那我以后不来这温柔坊了!”
光着膀子的秦宝竟是一口粥都没喝下。
“不至于。”张行一边套袜子一边赶紧来劝。“《女主郦月传》里引用了青帝爷《太玄经》的一句话? 还是有些意思的……说凡事必有初……就是说? 什么事情都要追究根本? 与其想着戒了温柔坊? 不如做公的时候秉公执法些? 让这天底下少出点卖儿鬻女的事情。”
秦宝重重颔首,低头喝了两口粥,便起身要穿衣服,看来终究还是有些想法。
不过,等他起身后似乎意识到什么,却又对已经穿戴好的张行郑重拱了一拱手:“多谢三哥教诲。”
张行本能意识到自己嘴太碎了,然后才醒悟过来是三哥是自己,于是赶紧摆手:“都是瞎扯,你自己立身正、有主意就行,别太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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