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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马路两侧的灯柱依次亮起,沿途洒下昏黄的光晕。
    对大部分人来说,一天结束了。
    但对另外一小部分人来说,一天才刚开始。
    牧鱼就属于后者。
    八月,正经热起来的时候,哪怕到了夜里也热燥燥的。
    只是出门扔一趟垃圾,身上就憋出来一层油汗。
    回来时,他按下墙上的开关,店门上方的灯管忽闪几下,伴着细微的电流声,不情不愿地亮了起来。
    饭馆。
    就叫饭馆,一目了然的那种。
    牧鱼顺手把玻璃门上“承接红白喜事宴席”的胶带纸字样擦了几下,看着它们开始反光,这才溜溜达达去了后厨。
    饭馆是他从师父手里接过来的。
    每天下午五点开门,凌晨两点结束,做的就是晚间买卖。
    康城是省城,商业也算繁华,总有那么些社畜上夜班。
    累了一天了,谁也不情愿再家去做饭,便会熟门熟路过来吃点东西,跟认识的、不认识的人聊聊天。
    填饱了肚子,也解了乏,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家去。
    饭馆开在城西老城区,原本市政府在的时候倒也罢了,可自从几年前各机关单位统一挪去开发区,就好像把最后一口/活气儿也一并带走了。
    偌大的城区,骤然沉寂。
    生意嘛,不好不坏,果腹有余,购房……遥遥无期。
    老牧头儿当年走街串巷给人做大席时在垃圾桶里捡到的他。
    老爷子手艺硬是要得,早些年但凡谁家有个红白喜事,都抢着喊他去掌勺。
    虽然累,但赚得不少。
    可惜后来风气就变了。
    年轻一辈的人更倾向于去豪华大酒店摆酒,很瞧不上这种流浪的民间手艺,能做的只剩下白事豆腐饭。
    再往后,豆腐饭做的也少了。
    于是老头儿就开了家小饭馆。
    活人总比死人多。
    况且活人一天吃三顿呢。
    他也不跟人家争抢,旁人占白天,他就占晚上,互不相扰。
    洗手的工夫,牧鱼已经把菜谱想好了:
    蒜蓉虾仁西兰花,爆炒小白菜,西红柿……
    怪热的,干脆用白砂糖凉拌了,放到冰箱里冰镇一下,等会儿又凉又甜又爽口。
    康城所在的省份靠海,一应水产海鲜都算新鲜便宜,这会儿了,虾子们还都活着呢。
    牧鱼麻溜儿剥壳去虾线,那边水也烧开了,正好把掰好的西兰花倒进去。
    滚水里这么焯十几秒钟,不光颜色好看,等会儿炒的时候也更容易熟。
    西兰花就吃个清爽新鲜,略滴几滴油,洒一抹盐,调个味儿就是了。
    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切一点肉丝出来,合着姜丝、辣椒碎飞快地煸炒几下。
    等肉的边缘微微泛起灿金色,空气中弥漫开动物油脂特有的焦香,倒入切好的小白菜。
    转大火,一颠勺,橙红色的火苗就活了似的,憋着闷闷的一声“嘭”,恨不得直接从灶底滚到天上去。
    巨大的火舌稍纵即逝,厨房里蓦地亮了,又蓦地暗下去。
    只是那么一会儿的惊心动魄,却格外叫人回味。
    米饭不干不湿,蒸的火候刚好,莹白如玉的纤长米粒颗颗分明,对着光透着亮,刚一打开盖儿,温热的香味直往脸上扑。
    很简单的味道,叫人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一口菜一口饭,牧鱼吃得很香,桌下两只脚都忍不住打晃。
    二十岁,正是肚皮里没底儿的时候,两道菜里也没大油水,一口气吃完,勘勘七分饱。
    正好冰箱里的糖拌西红柿也好了,碗底积了一汪浅红色的汁水。
    拿出来往桌上一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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