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次安西,走得又如此匆忙,末将都没机会尽地主之谊,只能备些土产,聊表心意。”
“使君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
“使君要把叶勒这边的事交代明白,赶紧去龟疏上任,公事繁多,就此留步吧,无需再送。”
“两位天使此回长安七千余里,末将岂能不送。”
太监觉得这个胡将很懂事,没有再坚持,就这么跟安伏延说说笑笑地带着大队人马往前走。
林使君虽是戴罪之身但做过丞相,该有的体面还是有的,没有戴枷锁。就这么骑着匹老马,晃晃悠悠地跟在后头。
崔瀚心生感慨,不忍看他老人家。
陈驿长年纪大了,本就百无禁忌,也不管两个天使和那些禁军高不高兴,当着众人面躬身作揖。
“使君保重。”
“陈都尉,你真不想回老家了?”
“哪里黄土不埋人,卑职的棺材早做好了,连埋在哪儿也想好了。”
“还是你洒脱,着实让老夫羡慕。”
“来一口吧,这可是上好的葡萄酿,在长安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
陈驿长翻身上马,递上酒囊,陪在林使君身边。
林使君接过酒囊捧起来喝了一口,笑道:“果然是好酒,有此美酒,难怪你不想回老家。”
传旨的太监听见动静,下意识回过头,见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也就没说什么。
一起来拿人的大理寺官员很想训斥一番,可见负责押送的禁军并没阻拦,干脆装作没看见。
前头谈笑风生,后面两个老头子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到了五里亭。
五里亭,顾名思义,距叶勒城五里。
叶勒本就没几个读书人,自然不会有人附庸风雅建亭子。
并且叶勒气候不好,三天两头刮风沙,即便有亭子也不会有人来此歇息,所以这个亭子不但有“典故”,也跟韩家有点关系。
五年前,韩士枚要来叶勒上任。
前任叶勒镇仓曹参军兼叶勒城主非常会来事,得知即将到来的监军是个读书人,赶紧找工匠修亭子,三天就修好了,然后出城来这个亭子里恭候。
安伏延正感慨溜须拍马之辈仕途顺畅,赫然发现亭子里不但有人,亭子中央的石桌上还置办了酒菜,
南北两侧和西侧都用布幔遮挡,以防风沙刮进来。
“三郎……”
“安使君,你认得?”
安伏延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亭子里传来悠扬的乐声。
韩平安带走女扮男装的李钰、安云儿和徐午生等捕贼署的孩童,远远地看着林使君,随着妓馆乐师排练了几天的旋律,噙着泪放声高唱。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人家送离别诗,这是唱离别歌。
旋律悠扬动听,意境深邃,充满别离的伤感。歌词精练,情感真挚,不涉教化,意蕴悠长。
太监愣住了,大理寺的官员也愣住了。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少年一边唱着,一边走到林使君马前,深深作了一揖,随即竟把林使君扶下了马,搀扶着走进凉亭。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李钰泪流满面,安云儿唱着唱着泣不成声。
这歌很好学,隐娘都情不自禁地跟着哼唱。
刚才还跟陈驿长说说笑笑的林使君,竟听得老泪纵横,接过韩平安敬上的酒,嘴唇颤抖着频频点头。
崔瀚沉浸在这伤感的旋律和歌词中,感觉疯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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