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冯蕴首先盯上的是城东刘大户家。
刘彦的祖父做过节度使高门大户家里妻妾成群人丁兴旺钟鸣鼎食占据着城东玉清巷半条街他家的三层土楼在玉清巷耸立着老远就能看到。
走近一看铁铸的大门顶天立地比衙门都高墙上有射孔仆役部曲人数不少从战争开始那天刘家便杜门谢客不理外事。
冯蕴差人送了拜帖然后换上男装吸着气为难自己缠上束胸以大将军管粮掾属的身份拎着礼品上门了。
一把青玉嵌花刀是涂家坞堡的作坊里造的比市面上的都要锋利精细拿得出手。一把绣面坠玉扇是应容巧手做的她说送给刘夫人当个随礼。
其实是先礼后兵。
刘彦心里骂娘可人都上门了还是得笑容满面地接待安置在花厅里唤来夫人说些体面话然后开始哭惨。
“战局不定也不知将军何日能解并州之危?唉看着并州民生凋敝一派萧条之象刘某真是心疼难当。”
冯蕴道:“刘公仁善。”
夸完就上手冯蕴不拐弯抹角。
“眼下城中百姓无粮无米日子更是难捱得紧。要是豪族大户都像刘公这般仗义疏粮行善积福就好了。”
什么叫仗义疏粮?
刘彦眼皮直跳看着冯蕴笑容满面的样子又看一眼她身边沉默不语的温行溯狠狠咽了下唾沫。
“不瞒二位别看刘某家大业大其实是个空壳子人多嘴巴就多自己肚子都快填不饱了哪里还有余粮供人吃喝啊……”
冯蕴:“我不信。”
她上来就送礼只是做个过场不好厚着脸皮直接上手抢而已说话自然不讲分寸。
“谁不知刘公家底雄厚在并州城是数一数二的豪户?昨年刘公耗费千金强纳两个小妾酒后说打死就打死没见心疼钱的。眼下民生艰难让刘公借点粮食度日就这么难?”
刘彦心里骂得更响脸上满是尴尬。
“哪里哪里……”
冯蕴来了自然做足了准备来的将他那点破事了解得一清二楚。
“刘公无须客气你看这样如何?从即日起刘公在门外放粥供应玉清巷到翠竹坊的百姓一日两餐。”
她说罢击了下掌。
小满赶紧呈上一张小图。
是冯蕴手绘的让刘家负责的范围。
“在这个范围内但有灾民饿死都是你刘公慈心不够啊。”
刘彦快气死了。
眼前的女郎厚颜至极要粮要得理直气壮就不说了还给他指派任务?被裴獗宠的无法无天拿着鸡毛当令箭了吧?
冯蕴只当看不到刘彦眼里的凶光微微一笑。
“当然将军也不会亏待刘公。”
她抖了抖袖对刘彦拱手。
“将军会下褒赞文书并篆词制匾送到刘家以彰刘公德行操守流芳百世。”
要他付出那么多就得句夸呗?
刘彦冷笑两声“不是刘某不肯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从玉清巷到翠竹坊少说也有三四百户人全由刘府供应做不到啊。”
“刘公好好考虑明日等你的好消息。”冯蕴没有太多的耐心“我还要去别家走一走就不多留了。”
从头到尾她脸上没有半点要粮的卑微和恳切只是带着侍卫招摇过市摆明了“你不肯我明日就带人抄你家”的态度。
刘彦气得直发病脸都白了。
冯蕴还含着笑朝他深深揖礼。
“刘公不用远送。看你脸色不大好多多休养积福积德才是。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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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小满很是不解地问冯蕴。
“在安渡女郎找王家要粮都是背地里偷偷去为什么到了并州要这样大张旗鼓坏了自己的名声?”
冯蕴:“安渡不同。”
小满问:“哪里不同了?”
冯蕴笑道:“并州被齐军围困人心思危。而当时的安渡被北雍军占领只要北雍军不乱来人心向好。”
安抚需要安抚并州则要威慑。
藏着掖着反而会事倍功半……
而且她隐隐有一种感觉世家贵族左右朝政门阀氏族控制天下的局势不会一直持续下去。
总有一天规矩会变天也会变。
她就是要做打破规矩的人。
冯蕴从覃大金那里要来了并州城图标注位置分出区域划出区域内大户认真衡量他们的家底……
然后马不停蹄一家一家的拜访商谈。并将温行溯的仆从品书要过来做她的案牍。
温行溯跟在她身边见识到了冯蕴的多面性又是诧异又是欣慰又有些落寞。
腰腰变强了。
不是谁都能欺负的女郎了。
也不会再像小时候那么需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