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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止画重重叹了口气,道:“是啊,纸里终究包不住火,本来这事爹爹早晚都要知道,我对碧云一片真心,曾下定决心要明媒正娶,便是爹爹不问,我也要说个明白。可是他偏偏不该……不该在那晚这样直白的向我说出真相,以致我失心发昏,做出了大逆不道的大错事!
其实那日我心情上佳,碧云知我爱喝龙井,她没钱送上等茶叶,便在前日亲手做了一个韩瓶,给我做饮茶之用,这可比世上任何金银财宝都贵重多了,那两日我没事便将韩瓶拿出把玩一番,却一次也没舍得用过。当晚我又偷偷出去和碧云幽会,待回到家时,夜已过三更了,我见房仍有光亮,知道爹爹仍未睡觉,突然间胆子大了起来,决心要跟爹爹摊牌,正式娶碧云过门。我一进到房,便闻见好大一股酒味,也不知爹爹从何日起,又复饮起酒来了,我见他醉眼惺忪、满面愁容,心中一吓,把要说的话硬生生吞了下去。爹爹见到是我,顿时苦笑起来,让我坐在他的身旁,陪他饮一杯酒。我一眼看到桌案上装酒的器皿,正是碧云妹子送与我的那个韩瓶,顿时一颗心乱作一团,不知爹爹何时从我房中翻出,拿它盛酒来喝又有何用意。爹爹见我直勾勾盯着韩瓶,猛然间破口大骂,从我幼时调皮惹娘亲生气开始,直数落到我屡试不第,苦读多年却一事无成,他骂着骂着,忽然重重叹了口气,道:‘儿子,一个人成不成事,是靠天时地利人和,但胸中有没有志向,却全凭自己,你好好地在临安读,却为什么要回来!’
我见爹爹说话酒气熏天,显是喝的极醉,知道这时说什么也都无用,便向他请了安,打算起身告辞,明日再来拿回韩瓶。不料爹爹一把将我摁住,双眼凝视着我道:‘你若不回来,哪里会生出这等孽事!’
我听得一头雾水,一时不能领会他话中含义,爹爹顺手拿起韩瓶,又斟了一小杯酒,在我面前晃了几晃,又道:‘我的儿,这瓶子是何人送与你的?你为何如此在意,整晚都盯着它看?’
我吓了一跳,本来进到房是为了向父亲表明心迹,要将碧云的事告知于他,但如今被这么一问,反倒不敢说了。爹爹见了我呆愣的模样,摇了摇头,道:‘你今日不说,以后都不要再说了。’顿了一顿,又道:‘不,以后便是想也别想,我明日便将赠你韩瓶之人送出岭南,让你永世找寻不到!’
我一听大急,看来爹爹已知晓了我和碧云的事,定是他嫌碧云妹子出身卑微,想要棒打鸳鸯,不准我们往来。我鼓起勇气,正色道:‘爹爹既已知道,孩儿也不敢隐瞒了,我已发下重誓,纵使碧云去到天涯海角,孩儿也非她不娶!’
我只道爹爹听了必要痛骂我一顿,甚至出手教训也在所难免,岂料爹爹只是盯着我看,眼中充满了怜惜和悲痛,竟没半点愤怒,只听他幽幽地道:‘此事我本不欲说,但眼下只怕不得不讲。我的儿,爹爹说一段故事给你来听,十八年前,我去阳山县经商,在客栈结识了当地一位姑娘,那时你娘刚生下你不久,脾气很是暴躁,与我隔三差五拌嘴吵架,而那姑娘温柔体贴,和你娘大不相同,一来二去,爹爹便做了一件错事……’
我越听越是心惊,初时还不知爹爹为何突然说起这些,待听到后面,已隐隐感到不妙,只觉有一个念头可怕至极,连想都不敢想一下,可越是不想,这念头越是萦绕不走,只听爹爹接着道:‘那姑娘私许终身给我,终于生下了一个女儿,可爹爹怕惹祸上身,对她母女始乱终弃,自己逃回了归善县,这十来年也都没有管过。去年冬天,爹爹又去了一次粤北阳山,这才知道,那姑娘早已病逝了,她留下的女儿孤苦伶仃,无人照护,我念及骨肉之情,偷偷托人带她到永湖镇,还安插到老李的茶坊度日……’
我听到此处,脑中早已嗡嗡作响,犹如天崩地裂一般,两行清泪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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