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草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单手撑着额头,思绪乱作一团。
屋子里拉着厚厚的窗帘,光线昏暗,溪草只觉不堪负重,下意识道。
“玉兰,帮我捏一捏肩吧!”
刚说出口,她自己先愣了,玉兰有双巧手,特别能疏通经络,从前溪草疲劳之时,她都会帮她按摩,以至于成了习惯,都忘记了玉兰已经死去的事实。
她走出小会客厅,转进了玉兰的房间,这个爱干净的姑娘,临走前把被褥纱帐叠放得整整齐齐,床边放着一只旧式木箱,红漆绘鸳鸯的款式,是新娘子用来装嫁妆的。
绘功粗糙,应该是出自乡下工匠之手,或许就是玉兰娘家人送给她的。
打开箱子,里头除了小四所送的几样首饰外,就只有一双红绸绣花鞋,一对质地普通的红釉花瓶。
溪草鼻尖发酸,眼泪滴落在瓶身上,玉兰不像杜文佩热情似火,聒噪多话,这丫头沉默忠诚,时常都是溪草说什么她做什么,溪草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好好了解过她,甚至不知道,她已经私下开始为自己准备嫁妆,她要是知道,一定要出手为她添妆,不会让她寒酸出嫁。
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溪草心绪翻涌。
谢洛白失去了对他有恩的龙砚秋,如此懊恼郁愤,可她为了龙砚秋,也失去了对自己有恩的玉兰,这代价难道不惨痛吗?
难道龙砚秋的命是命,玉兰和侯副官就不是命吗?
想到这些,她就觉得自己无法原谅谢洛白的冷待。
溪草蜷缩在玉兰床上,整个房间浸泡在黑暗里,杜文佩失踪了,玉兰死了,淮城传来了梅凤官堕落的消息她犹如陷入了深不见底的沼泽,没有自拔的力气。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陆承宣正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学习盲文,溪草身上的被子,是他亲自帮忙盖的。
“爸爸”
“玉兰那孩子没和你一起回来,她出事了吗?”
陆承宣善良,但不代表他蠢笨,溪草睡在玉兰房里,他摸到女儿的脸颊上,都是泪痕,就明白了几分。
溪草低低地嗯了一声,没有具体解释,陆承宣也没有追问。
这个女孩子,有主见有胆识,瞒着他做了许多不得了的事,恐怕这次所谓的寻找杜文佩,也是幌子,她不想说,他就不过问。
“云卿,这不是你的错,我的女儿是个重情义的人,玉兰她明白的。”
陆承宣站起来,伸手去找溪草的头顶,她就凑过去,让他摸她的头。
陆承宣和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可是他的手心抚过她的头发,让她感到温暖和安全,她抱住陆承宣的腰,把泪眼埋进他的睡衣里。
陆承宣轻拍她的背脊。
“春天快来了,去踏踏青吧!约上你表哥一起”
溪草身体一抖,陆承宣就好像懂了,他笑道。
“不是洛白,爸爸指的是你钧言表哥,自从文佩不见了以后,他也整日郁郁寡欢,你们都该出去散散心,别闷在心里。”
溪草没有拒绝,在雍州,她实在没几个能真心相交的朋友,傅钧言算一个。
同是天涯沦落人,能彼此靠在一起取暖,或许也挺好。
陆承宣去打了电话,下午,傅钧言就开车来接溪草了。
“抱歉,舅舅在雍州,我少不得要作陪,早上姨妈打电话叫你过去吃饭,你怎么不去?舅舅还以为你不亲他呢!”
她不肯前往谢府,自然是因为谢洛白,溪草却道。
“傅少当真入戏了,我又不是真正的陆云卿,对于谢大帅,实在谈不上亲不亲。”
傅钧言一噎,无所谓地笑笑。
“舅舅是个军人,军人总是无趣的,我约了两个球伴,教你打网球,这比打麻将c打牌都要有趣得多!”
他并不似陆承宣所说的那样一蹶不振,听说纺织厂已经在雍州站稳了脚跟,连从不进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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