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一直望着三爷坐的那艘船,沿着蜿蜒的河道驶去,直到远处的大柳树遮住了视线。
这一去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了?还有三婶c三哥哥和五哥哥。二姑娘锁着眉尖呆呆地望着河面。一阵北风吹过,鸥鹭扑簇簇飞起,盘旋一会儿又隐没在如花似雪的芦苇荡中。
“姑娘,回吧。”沈娘子看着二姑娘飞起的裙袂,轻轻地唤着她。
沈大郎夫妻等人都陪着二姑娘送三爷,见此光景,心中也有些低落:三爷这一走,姑娘再不与京城有任何关联了。钟鸣鼎食从此离她远去,荣华富贵也如过眼云烟消散。从此,就只能在此陪山伴水,与鸡鸣田亩相依。孤苦伶仃的,只剩下十几个自幼相随的丫头仆役了。
田野间的野菊花开了,黄灿灿地一片又一片,在田埂c路边石缝里顽强地挣扎着,冲破所有的束缚,向着蓝天白云c随着风儿摇曳生姿。淡淡的菊香气息时有时无,似在引起路人关注她的坚毅和美丽。青浅让停了马车下了地,提着裙子往前跑去。
二姑娘望着不断移动的清浅,见她一朵一朵采撷着那些开得更艳c更大的野菊花,一会儿功夫便是一大把。
笑嘻嘻地青浅捧着野菊花到了她跟前,二姑娘使劲眨了眨眼睛,让泪意赶紧地咽了回去。
“姑娘,这野菊花采不完的,待得明年春上时分,它又能生根起苗,到了秋日,只会开了更好c更艳。”
二姑娘接过了菊花,淡淡的清香立时充盈着鼻尖。是呀,便是野菊花也能挺过冰霜风雪c人采脚踏,她是橒儿,她父亲母亲的期盼,名门贵胄的后裔,怎么可以颓丧自堕呢。二姑娘将脸埋在了花丛里:“橒儿喜欢,等回去了找个白玉瓶儿给养起来吧。”
太阳升了起来,稻田一片金色,燕雀盘旋着不肯南飞,再过上半个月就可以收割了。
送了三爷回去,沈大郎走了前院去了花厅,二姑娘却是走了东侧门再绕去花厅。沈叔是来向她回禀龙井山事宜吧。她也很想知道那边究竟什么样了。
“姑娘啊,真是没有想到,龙井山那一大片,两个山谷连着都是缓坡,除了北边少部分不能耕种,其他的都垦了地,竟然比预想的足足多了三百亩呢。”沈总掌事很是得意,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二姑娘看着他黝黑的肤色,眼睛都抠得深深地,知道他吃了很多的苦,心里便有些难受:“沈叔实在是辛苦极了,都是为了橒儿能锦衣玉食才如此受累。今后再也不要做这么苦人的营生了。”
那知道沈大郎笑得呵呵呵十分高兴:“姑娘啊,奴才是真高兴啊。看着那些山林土丘c顽石杂草,竟然在短短地二个月间最终变成了一垄垄的茶地,奴才们高兴地喝了一晚上的酒。到了第二天,奴才家的猛小子和魏家的水小子还宿醉不醒。呵呵呵呵。”
沈大郎再笑下去眼睛都要没有了,可是他依然滔滔不绝:“奴才看着山里有着许多榉木c榆木,那可是造房子做家什的好料子。便从茶农的手里买了下来,不过一两银子一根,那些茶农还高兴得很呢。若是外头去买,没有二十两银子根本拿不下来。奴才收了几百根,等闲了就运些回来,给姑娘造园子用。等后年夏日,再仿着这边的院子给您在那边建个小庄子。奴才已经选好了地方,姑娘若有性子,奴才带着您去看看。那边避暑可是最好的,姑娘还可以请了手帕交去玩呢。这府城有府城的富贵喧闹,但偶尔去山上住几日,领略一番山野之趣,也是极好的。呵呵呵呵。”
二姑娘看着沈叔瘦了一大圈的身子,再一口一个奴才的自称,心里酸涩得厉害:她有嫡亲的祖母祖父和叔父们,可是祖父远在万里之遥,从来不曾对她有过一言半语;祖母曾亲手将她置于死地,而毫不怜惜。若不是眼前之人,说不得早就夭折连尸骨都不知在哪里了;二婶和二叔从不曾正眼见过自己;三叔一家虽待我如亲女,但是在府中也是人微言轻,当不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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