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卫衔微木,将以填沧海。
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
同物既无虑,化去不复悔。
徒设在昔心,良辰讵可待。
------陶渊明《读山海经其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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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令既出,訏谟定命,克共明刑!
鬼车十八目齐现惊恐之色,一双双漆瞳四顾癫移,乱扫周天,却依旧窥不得那所谓‘言出法随’的丝毫线索。鬼车只觉冥冥乾坤,条条律动,精宏浩大,细入微濛;而自己仿佛被此方天地所厌,稍一阖目,便似见得千夫共指,百神弃恨。
万千吴知己们此刻却已对鬼车失去了兴趣,连方才手舞足蹈、兴致高昂的奶娃吴知己也背转身子,一脸认真的看着大家相析疑义,钻研探讨,还时不时小心翼翼的发表下自己对于‘公意’的制度表达和实践的看法。
眼前这场颇壮观的论道争鸣对于鬼车而言却如煎熬;她并不在乎那大大小小的吴知己究竟在唧唧哇哇些什么,她也不认为那巨大光影方才所言的“死”只是虚张声势,毕竟,之前的“滚”、“噤”、“大”、“定”,昭昭赫赫,无有不应;鬼车在意的,只是如何方能死里逃生!
然而,该来的,终究逃不过。
鬼车忽得发觉,自个儿头顶之上的万丈虚空中突兀的浮现出十八颗青斑曜点。点如星坠,旋至眼前,鬼车这才看清,那竟是十八根擎天光柱,垂落之间,两两成双,恰好将自己的九颗头颅依次夹于光柱中间。
鬼车虽不知这些两两相夹于自己脖颈的擎天光柱是何物,却没来由的似嗅到了阵阵铁锈般的气味。这味道对于鬼车并不陌生。不同于自己清香四溢的血气,这锈味,源自于人类干涸的鲜血!而她从锈味的浓烈判断,这其间竟似有上万冤魂染血其上!这究竟是什么?
鬼车真的惶恐了,她极尽全力,直欲挣脱这莫名的束缚,可那被凝定的巨大身躯却让她不断的趋于绝望,片羽难振,生死惊心。
此刻,不远处的大立法者形神畅泰,一尘难染。他默然良久,一声轻叹自光影中悠悠传出;鬼车乍闻之,十八只墨漆妖瞳齐齐扩张!大难临头!
“呲啦!”
香血如瀑!
八首张目决眦,汍澜泪盈;鬼车肝胆俱裂,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就在方才那声轻叹传至之际,一方明光突现于两根大柱之间,其色白如霜雪,泠泠肃肃;其下端自右往左,斜掠而上,杀意昭彰!
鬼车初初并未来得及细看,只觉那方流光自两柱间落下,只须臾一瞬,便把那千种尘缘,万般因果,悉数断了。
“啊!啊!啊!啊!啊!”
流光溢散,鬼车这才看清,自己的一颗颅首已被斩落尘埃,血如泉涌,双目不瞑。
连声惊吼,九首余八,鬼车兀然发觉,自己似乎终能勉强言语了!
“吴知己...你死定!啊!不!”
语声未结,又一方流光自另一对大柱间倾泻而下,刀坠!头落!
漫天血雨纷飞,而那些本凝滞于鬼车周遭的赤羽此刻翩然浮动,粘缀着硕大的血珠,盈盈飘降。鬼车已全然明了自己即将遭遇的惨剧,尚余的七首竭尽全力裂张长喙,嘶声厉鸣:“吴知己!我们不死不休!这断头台...”
大立法者并未理会鬼车的嘶吼,而对于鬼车每断一首便似脱了一层束缚的情状同样置若罔闻。此刻的他,握衡地纪,观掌天枢,纯秉公意,无论私情!此刻的他,便是这方幻境天地中至高无上的唯一主宰。
鬼车终于知晓,这赫然矗立的九对巨柱与那方飞瀑流光是什么了。她挣扎着,似欲要作出一个令她自己难以承受的决断,可断头台却并不会在意鬼车的纠结与犹豫;第三方流光宸严再临,高悬于二柱之间,如月出天山,俯瞰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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