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首之南有人焉,曰涓蜀梁。其为人也,愚而善畏。明月而宵行,俯见其影,以为伏鬼也;仰视其发,以为立魅也;背而走,比至其家,失气而死。岂不哀哉!凡人之有鬼也,必以其感忽之间、疑玄之时正之。
————————《荀子·解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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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凤?”
王饼下意识地摸了摸嘴角的胡渣,喃喃了一句。他听这女子的声音颇空灵,很是悦耳,若是衬着午后自树间洒落的阳光,想必定会怡人心肠;可此时此刻,月黑风高,又是在这郊野小道上,这么一个孤零零的美女,声色又这么清泠,王饼脑中竟不自觉勾起些久远的幼年记忆。
是五、六岁,或是七、八岁时吧,王饼记得自个儿每次都在村里疯玩的不肯归家,外婆管不住,便会在睡觉前给他讲一些村里代代流传下来的鬼狐精怪的故事。外婆的本意是吓吓他,让他及暮便归家,莫在夜里贪玩,可王饼对这些并无太多兴趣,只依稀记得那几桩有关狐狸精啊、画皮美女的故事。儿时总心心念念,若能哪天给自个儿遇上一两位美貌的“小妖女”,那真是极开心的事。
王饼本以为这些童稚遐思早已烟消云散,可未曾想到的是,外婆的那些狐言鬼语却在今夜蓦得从自个儿心底不知名的几角旮旯处又蹦了出来。
这个叫九凤的女子,靓是蛮靓的,可有点古怪啊,可也没听说这片地界出过什么邪乎的事呀...
当王饼与葛温行不约而同的升起犹疑之心时,孙犁却已几乎把“急色”二字写在了脸上,“美女,你叫九凤?嘿,听这名,你也是从哪的村里出来的吧?没事!哥也是!咱们认识认识,以后有啥事,在这片儿,哥罩你!”
九凤却对孙犁的“热情”并未在意,她微微抬首,似欲遥望夜月;俯仰之间,那斑驳寥落的昏光已随着叶荫的起伏,纤柔地拂洒于她的脸面,明暗荡漾,映得这自称“九凤”的女子半是鲜霁半朣朦。
孙犁看呆了,他才懒得管这九凤到底是何来历,为何深夜在此,甚至连王饼与葛温行突如其来的沉默在他眼里也成了对自己的鼓励。孙犁乐了,乐得有些忘形,他伸出手臂,便欲环搭在九凤纤弱的肩上。
“停手!”
本蹲坐于地的庞司空竟忽来了力气,一跃而起,厉声喝止道:“你们一帮大老爷们,对一个女孩子耍流氓!过分了吧!”
在场诸人里,孙犁算是真的被庞司空突起吼叫吓了一跳,本已堪堪触及九凤的手猛的一抬;待他回过神来,随即反喝道:“胖子!找死了是吧!旧账还没跟你算呢!”
说着,孙犁掏出匕首,径直向庞司空冲去,却随即被一只粗壮的大手拖扯住了后领,向前不得。
“王老大?”孙犁不用回头也知道这股怪力的主人,“老大,让我教训下这胖子,tmd我早看他不顺眼了!”
“住嘴!”王饼对于孙犁欲图在九凤面前逞横的做法颇有些看不顺眼,更不愿在关系并不那么亲近的葛温行面前失了“老大”的威风,他喝止了孙犁,沉声道:“胖子,你哪只眼见到我们要耍流氓的?”
“我...”庞司空听得王饼语有转圜,便也不愿再激怒他。
“胖子!现在就给吴知己发消息,就说...就说叫他过来吃夜宵!”王饼厉声道。
“可以!没问题!”庞司空摆出一脸正气的模样,“不过,你们先让这位姑娘离开!”
“你丫还当起护花使者了是吧?”孙犁不屑的啐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那副猪样,还想拱白菜?”
“请问...”本在一旁绰约望月的九凤蓦然发声,其音甚晰,宛如萧筝,“你们刚才提到‘吴知己’,是吗?”
“咦?”在场诸人均是一愣,葛温行鼠目一转,抢先问道:“这位...九凤小姐,对吗?你认识在周庄工业园的吴知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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