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8章 玉石小人(第1/3页)  驭影师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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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丑时,温言的尸身被送出了严府。     像他的死一样,那么悄无声息的。     最终温清桐没能去给温言送葬,只在他出澜园时,远远看了他一眼。     严府的门是不可能让棺材明目张胆进出的,所以几卷草席层层裹着尸身,趁着天还没亮,用板车运着悄悄从后门离开。     即将消失在澜园的大门外时,不知是否灵犀感应,温炎的手臂忽地从草席里滑落下来。     那只烂透了的手上挂着样什么东西,小小的一点,在板车摇晃灯笼的光照下,闪闪烁烁。     是一只穿在红绳上的玉石小人。     辨认出它时,等了两个时辰没掉过一滴泪的清桐,眼眶里迅速被大团的泪水充盈。     她蹲在地上,两眼紧盯着地面,用力想忍,但是忍不住眼泪一颗颗往下掉,所以只能使劲咬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悲恸之声。     她觉得自己不配为温言的死哀悼,因为温言不是死于病,也不算是死于毒。     事实上,温言是被她温清桐给害死的,早在三年前。     三年前的温言,漂亮且天真,还带着股子尚未从曾经的锦衣玉食中脱离出来的任性。     八岁的孩子什么都还是似懂非懂的。跟他说家道中落,他说他知道;跟他说爹娘出了事,他说他也知道。可是什么都知道的温言,仍不肯穿旧衣裳,仍要厨房换了花样地做好吃的,否则,他就不吃。     厨房里早就没有什么厨娘,所以每顿饭,都是清桐做的。拿做好的冷菜拆拆补补,就如同每次拿了旧衣服拆开后给温言做成新衣服。所以每次做饭时,她总想把倔在饭桌上什么也不吃的温言好好揍一顿,气他的任性,气他的不懂事。     但每次看到他弯着双月牙似的眼睛,一口一声叫着她姐姐,她又什么气也发不出来了。     仔细想想,其实如果那个时候,离家将近两年的母亲没有回来,或者跟后来一样,再也不会回来了,那么也许她和温言就不会变成这样。至少,温言现在仍好好地活着。     可现在那个胖乎乎的小孩儿没有了。     曾经整天前前后后跟着她,笑得像个面糖儿似地赖着她,在所有人乃至爹娘都消失之后,仿佛黑暗里唯一一点光亮,缠着她,令她能苟且偷生存下来的他。     在带着那个秘密守了他三年,从希望到失望,从失望到绝望后,这个小孩儿真的没有了。     可悲的是,致死他仍不知道,自己的死是因为他的姐姐。     那三年里,温言看着她的眼神有多信任和依赖,她就有多恨自己。很多时候,温清桐甚至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在恨些什么,是当年一时的错误举动,是后来暗无天日的生活,还是那个沉甸甸压迫在心上再也不可能解开的心结。     所以,现如今她所遭遇的一切,大约都是对她曾经的报应吧。     无论怎样,她注定要带着那个烂死在心底的秘密继续活下去,直到下黄泉,重见温言的那天。     最后一滴眼泪从眼眶里掉落的时候,温清桐感到自己的额头上,被一样冰冷的物体轻轻碰触了下。     她茫然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那只玉石小人。     很粗糙的玉,刻出手指长那么一块苍白的身体,小人的五官模模糊糊的,像极了温言病重后的脸。     忽然温清桐想了起来,那天自己看着这张脸,听他说的那番话。仿佛近在眼前,突然跟这块小玉人重叠了起来:“姐姐……你没有看到吗……那么多的人……老鼠那么点儿大……咯咯……穿着孝服来的,他们……他们是来接我的……披麻戴孝咯咯咯……接我走的……”     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清桐抬了抬头,对上红鸯微微有些诧异的目光。     “你冷是吗?”红鸯用她暖烘烘的手指碰了下清桐的脸,问。     温清桐不想让她看出自己的异样,遂缓缓吸了口气,伸手往那玉石小人处探了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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