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华丽巍峨却空无一人的宫殿中, 割开自己的双腕。
她凌空抬手,祭咒。
同调,以欲天圣物为引, 星见之血为献。
时间之轮, 请为我停驻在这一刻。
鲜血涔涔, 却一滴未沾身,她的血在落地之前就蒸腾了,绛红色的血雾,瞬间朝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雾锁宫闱,无垠无尽的大雾封了国境,连同对峙的各部军众, 远处的战鼓雷鸣, 满天纷乱的火光浓烟,全消融在她的血之中,湮灭成盈满双眼的碎星点点。
凝结了。
她冲入以血彩绘出的艳灿晚霞之中, 化为一只黑色眼睛。
来不及了, 她得在洵天圣者破解血雾之前,找回他的星辉。
夏羽寒很讨厌这个梦。
她是红雾, 是黑色眼睛,又像沉葬在流沙河底的尸骸,荒湮蔓草静静爬满她早已腐烂的白骨。
那只眼睛就住在她心底, 乍看像是黑湖的漩涡。
其实用学霸所能找到最贴切的描述, 她感觉就是黑洞。
质量极大的恒星, 在自身步入死灭的同时, 发生重力塌缩,连周围的时空结构都被扭曲了,那便是星系中心点,密度趋近于无限的奇异点。
黑洞会吞食周遭的物体,凝滞时间流速,连光都无法从奇异点逃逸。
无论深究梦境的意义,或乾脆承认自己的心如同黑洞崩坏虚无,都一样令夏羽寒不快。
某种程度来说,她也被心慧什么黑色是魔气的正邪论调给困扰了。
但在梦境边缘,当她伸手在一片溶解的银色光海中试图抓住什么,世界遍满漂浮散碎的焰花与星芒,而一个魅惑的磁性嗓音轻唤她。
“为我成长吧。我的花儿。”
那个声音化成黑色的气丝,如藤蔓如花茎,温柔缱绻爬满了她一身,如同蚀骨剧毒的爱情。
夏羽寒睁开眼睛,把盖在脸上的符籙手抄拨到枕畔。
梦的尽头她始终没找到她遗失的东西,醒来时后符籙手抄依旧一个阵法也看不懂。
她转头望向书桌,星象球仪银色错综复杂的轨迹,在幽暗的房间内微微反光。
七政君子和符箓手抄、楞严咒本全散落在床边。
东东给她的也就只有这样而已,而她一样也无力使用。
七政君子亦色如浓墨,就像没有星辰的夜空,夏羽寒轻敲著黑色的剑鞘,叹了一口气。
叶峰还在外岛旅行未归,整层公寓只剩夏羽寒一个人。她忽然觉得叶峰不在身边有点不方便,她不想爬起来,不想吃晚餐,更不想出门买晚餐。
不想面对。
自从开了净眼以来,遇到的事就没一件正常的,就算原本是正常人,也要变得疯狂了。
可是正常生活还是得继续下去,例如还是得上学,肉体饿的时候必须吃饭。
还是得若无其事的活下去,假装自己很正常。
这个梦让她很不安,她又想逃开了,逃离神裔馆和里世界的一切,彻底躲起来。
她加入神裔馆的真正理由,和大家截然不同,不是为了引人注意,或是得到仙界赏识升官。
阿鬼说的没错,她只是恐惧而已。
在开净眼以前,夏羽寒只是对宗教毫无兴趣的正常人,比起飘渺虚无的神怪幻想,算数学还有趣多了。
而她的刻板印象里,通灵人都像心慧,心慧这种型的等于全世界的通灵人。
不是吗?
走庙像在走厨房,装作跟神明很熟的样子,时而瞎扯因果时而援引易经,最后再补一笔劝人为善反正负责买鸡汤就好,口才便给的还能成为众人的心灵导师。
即使是逻辑不通的东西,只要利用人心的脆弱和憧憬,就能获得凡夫俗子的尊重,一帆风顺。心慧想必之前也是这么无往不利吧。
一开始,初开净眼的夏羽寒也不太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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