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剑又为谁出鞘。)
剑的女主人将剑背在身后,穿过雪原凌越沙丘,那似曾相似的视野旋转复旋转,最后她眼前出现一个孩子,眼睛大大亮亮的,很聪明相,嘟起嘴来直盯着她。
不知道听到什么话,孩子顺从的低下头,让剑主人在他眉间画印。
孩子很年幼,大概只有十岁,俊美的五官却熟悉宛然。
“东东?”夏羽寒低声唤。
(你的剑为何出鞘。)
下一刻,那强大的杀意随即淡然在凛冽的剑锋中。
萃炼到近乎止水,纯净澄澈,亦是东东此刻传来的气息。
(为了自己的苦难,为了不让别人再受到相同的苦难。)
(以战止战。这是我的战场。)
夏羽寒终于想通了。
她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白莲花,但没关系,她还能成为这个。
(那你没有恐惧以外的意志了吗?)
有。
要争论的并不是正邪,因为争论不出结果,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想看想听的部份,但那不是她。
她不该只是逃避,成千上万的扭曲发生,她却还在拼命苟且,以为能过一天是一天。
这体制封锁了所有另一面的选择,用礼教用谎言用权威,当你遇到不公不义时,玫瑰色的群众否定你打压你,说要帮你培力,结果挖个洞把你埋起来,用歌颂掩盖你的哭声,假装一切都不存在,把受害者彻底孤立。
不准谈论,就像这世界从来没有黑暗的角落。
她经历过,所以她很明白。
人们恐惧未知的事物,困陷在舒适的囚笼里,她也被恐惧支配了。那些玫瑰色的教谕又在她心里加了一层又一层的围栏,那些愚民的歌功颂德压得她不敢直视自己,说什么鬼神比人类强大,比人类圣洁,祂们在天你在地,唯有跪下来才能获得救赎。
所以她否定了自己,否定那些苦难的存在。
自以为选择逃避,终究只不过是放弃选择权,连同改变一切的选择都放弃了。
选择。
(啊,这是,我,恐惧以外的意志。)
她陡然抽剑,薄而锋利的软剑在大气中震动,发出嗡嗡的共鸣声。
(你的剑为何出鞘。)
不是因为恐惧而必须变强,正因为她无法活在玫瑰色的庇护之下,所以她才必须存在,让自己最真实的心存在。
为了不要再有下一个她。
为了让同样不幸的人们能够找到她。
(我的剑为此出鞘。为了我的天命。)
她在这里,等着被神话遗弃的绝望之人。
即使即使,世间充塞着各种巨大又无意义的杂音,一次一次将她掩盖,但她仍要好好的留在这里。
她将以自己的心点起一盏灯,在暗夜里守候着,陪着苦难者等待破晓天光。
她在这里,她能听懂他们的苦,她想为被玷污被伤害的生灵创造一个安身之所。
这是她继续存在的意义,她还能给予人世间的最后一份坚强与温柔。
终于有什么东西飘起来了,从她抵着剑的眉心徐徐往外散。
四周开始有奇异的气场在流动,在暗室中散发出微弱的白色光芒,有什么东西从她心底松开了,像从清澈的溪底能见到闪烁的矿石,窸窸窣窣的重组,浮在她身边低语。
万阵之王在笔记上是这样写的:
术者,变化之玄伎。气者,阴阳之太和。
真正在里世界中,打开全副五感,只是跨出最简单的第一步而已;能力能否成长,或永远停驻在原地踏步,取决于心法。
进入自心,接纳自己,无论那样的自己是如何的残缺,怀抱着如何无法启齿的伤痛,那就是真正的自己。
夏羽寒总算听懂了,跨越自己筑起的牢笼,那是专属她独特的理解方式,由她过往人生堆砌而成的意识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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