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千人口的杨屋村只有一位郎中,还是个半路出家的老夫子,原本住在湘南九嶷山脚下的杨家村。祖上留下几亩薄田,虽不富余但还有闲钱供他读书,他也争气,十七八岁就考中了秀才,父母高兴得不得了,指望他举人c进士一路中上去,谁知命运同这家人开了个玩笑,从二十岁开始三年一次的举人考试从不缺席却都名落孙山,转眼到了四十岁一场瘟疫又夺走了全家性命。他孤零零一个人心灰意冷,整天和酒作伴,又不会出力种田,薄薄一点家产很快就败光了,只好以教书为生。可好景不长,他成天醉熏熏招人烦最后连私塾先生也没得做了。万般无奈仗着读过些医书大着胆子给人看病,居然还就治好了几个,这一下名声传开了,晚清时候穷乡僻壤缺医少药,十里八乡的人有病都来求他。这位秀才一想中举人做官看来没指望了,干脆就当个走方郎中罢。就这样靠着几部医书边干边学,二十年功夫居然成了一位杏林高手。他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四海为家,六十岁的时候游历到容县杨屋村,一看这里山形地貌同故乡竟有几分相似,地名也只有一字之差,心念一动,何必再走呢就在这里终老算了。他医术高超来者不拒,不管多重的病也敢下手治。要说这是贪财倒也不是,穷苦百姓拿不出诊金留下两个鸡蛋就行,他说我无儿无女光棍一个挣那么多钱留给谁?除了吃饭穿衣够买酒喝就行了。因为嗜酒如命有人就给他起了个绰号——酒鬼杨。先是背后叫叫,后来大人小孩都这么喊他,论年龄在村里已经少有人能和他相比了,他索性倚老卖老戏称自己是“老酒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酒鬼杨”三个字竟成为老秀才的正式称呼,至于原本姓字名谁倒没人知道了。
其实杨屋村会看病的除了酒鬼杨还有一个,就是陆方晓。他生性好学医书读过不少,对中医岐黄之术颇有心得,府里谁有个头疼脑热也不用请郎中,只要他一来管保手到病除。常听人讲酒鬼杨医术如何了得总有些不服,一个落第秀才能有多大本事还能强过我去?,这回正好是个机会倒要看看种种传闻是真是假,于是吩咐一定要把酒鬼杨带来。两个护院的赶到酒鬼杨家里他正醉得人事不省,急得没办法顺手从缸里舀起一盆冷水劈头盖脸泼下去,一连泼了三盆才把他激醒,两个彪形大汉不由分说抬起人就跑。等酒鬼杨到了地方陆方晓早已经缓过来了,虽然头还有些疼但自觉没有大碍正在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响睁眼一看,老秀才迷迷糊糊地撞了进来活像个落汤鸡从头到脚都湿透了,简直狼狈不堪。陆方晓不屑地撇了下嘴别过脸去。
酒鬼杨脚步踉跄来到床前似乎还站不稳,询问似的望了望蓝玉婷。
蓝玉婷慌忙说:“我家老爷刚才突然就晕过去了,麻烦先生好好看看。”
酒鬼杨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答复,一看陆方晓面色潮红二话不说一屁股坐到床沿上,拎过手来搭住脉门。蓝玉婷早听说这个酒鬼杨医术高明村里人把他夸得像华佗似的,现在醉成这个样子不知还能不能看病,不禁有些担心。就见酒鬼杨三个手指在陆方晓手腕上轻轻重重搭了一会儿,眼睛突然睁大了,疑惑地审视着陆方晓的面容,过了一会儿嘴唇动一下好像有话要说又咽了回去,拎过他另一只手凝神把脉。陆方晓静静躺着闭上眼任由他摆布。酒鬼杨皱了下眉,眼睛慢慢合拢成一条缝,半眯半睁冷冷盯住陆方晓一句话也不说足足有一分钟,突然他俯下身凑过去几乎是脸对脸地闻开了,那股酒气薰得陆方晓几乎要吐了也只好忍着。酒鬼杨鼻子吸两下直起腰,嘴角一撇轻轻哼了一声,一撒手把三个指头从脉门上撤回来,半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站起来晃两晃就要往外走。
蓝玉婷惊愕地问:“先生,我家老爷的病”
酒鬼杨似乎酒又上头了,眼神迷离舌头也不听话:“不不用看了。”
蓝玉婷一听就急了,一闪身转到郎中前面张开手臂拦住他:“先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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