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离开藤县几乎是一路风雨,好不容易盼到天晴人也顺利到了端州,只道是平安脱险了,谁想到在西江畔让人一口叫出了姓名,陆方晓夫妇魂都吓飞了,眼睁睁看着从楼下涌上来六七个彪形大汉把自己押下去,推推搡搡上了一部汽车,一直进了这座府邸。庭院深深,夫妇两个被人拥着左转右转,来到一个僻静的跨院。领头一个汉子也不说话把他们引进上房一关门就走了。陆方晓夫妇坐下来,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到了什么地方。蓝玉婷吓坏了,一路上牙齿打战,到了这会儿终于轻轻地哭出声来。陆方晓到底是个男的还有几分胆量,尽管心头砰砰直跳脑子仍然能够转动:怕也没有用,眼下最要紧的是搞清楚究竟什么人把自己绑了来。他自信这一路小心谨慎没有暴露半点破绽,人海茫茫陆荣廷再厉害也没本事这么快就在大湾镇把自己找出来,从天而降的这伙人一定另有来路。不是陆荣廷又会是什么人呢?陆方晓暗暗思索,这年月能有轿车的凤毛麟角,方才那一老一少绝非等闲之辈,在广东这个地方自己究竟得罪了谁呢?陆方晓百思不得其解,他竭力安慰自己:甭管他们是什么人,只要同陆荣廷没关系暂且就没有性命之忧。
“既来之,则安之,”陆方晓嘀咕一句索性站起来要看一看囚禁自己的这处“牢笼”。脚下这间屋子不算大,六张圈椅成品字型摆着,显然是会客用的。右手边有个门,往里张望一下,有桌c几c床c柜和梳妆台。左手屋里陈设就简单了,居中摆放了一张清式圆桌,镶着青花大理石台面,刚好够四个人围坐,墙上悬了几幅字画,房间一角立着个铜制的脸盆架供人净手。陆方晓点点头,这是个小餐厅了,看这三间屋里的家具十分考究颇有年头,这么说来这户人家是个有身份的。难得一个睛天,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给这处“牢笼”带来一丝暖意,陆方晓紧张的心情舒缓了许多,虽然失去了自由,这地方还算舒适。蓝玉婷可没有这么心宽,只道是落到了歹人手里肯定九死一生了,她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不停地小声抽泣,泪水顺着脸颊不断线地淌下来,陆方晓轻轻拍了拍她肩膀:“这地方不错,我怎么看怎么像咱们家客房。”
蓝玉婷知道丈夫在安慰自己,带着哭腔说:“别做梦了,有这么待客的吗?”
陆方晓正想再抚慰两句,一扭脸就见窗外那伙人又回来了,头前四个吃力抬着个大木桶,足有半人多高,热气像青烟一样从桶里袅袅升起来,还有两位手捧着衣衫跟在后面。他脸上现出了会心的微笑:“你看外面,这是要请你我沐浴更衣了。我就说嘛,这样的宅门哪能不讲待客之道呢。”
陆方晓还真说对了,夫妇两个的饮食起居主人照料得无可挑剔。厢房里日夜有人供他们差遣,有什么需求说一声就办下来。一连好几天,天天都是好吃好喝好待遇,他们可以自由活动只是出不去这个院子,蓝玉婷绷紧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情绪也好了很多:看来这伙人不像要加害自己,只是实在闹不懂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这天她实在忍不住了想问个究竟,趁陆方晓午睡溜到院里。厢房的门开着,探头一张望,两个听差的正在围棋盘上捉对厮杀,许是没看见也许是故意不理睬,连头都没抬。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就听瘦的说:“死到临头了还瞎看什么?”
胖的说:“你下一步怎么走我总得知道吧。”
“你以为还活得了?”瘦的阴阳怪气地说。
“哟,还真是砧板上的肉——就等着挨刀了。”胖子审视一下棋盘哈哈大笑起来。
这几句话一入耳蓝玉婷像当头挨了一棒眼前一黑浑身都软了,不由自主倚住了门框:这两个人哪是下棋分明像说给自己听的。
“你有事吗?”
蓝玉婷木头似的站着,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是瘦子在问话:“没,没事,我就是出来透透气。”
“也是,吃饱了就睡时间长了谁也觉得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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