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饭用甑子蒸了,扶摇出门去,见水执拿了刀正准备切藕,藕心中已经被填好了糯米,便殷勤过去道:“大人歇着,我来。”
“你会?”
扶摇见他目带怀疑,更是激出好胜心来,抢过他手中刀便切给他看。“喏,我还知道手指要这样扣着,刀面贴着第二个指节切下去”她落难时为了照顾弟弟玉质,被迫学会了烧菜煮饭,没想到这时候又派上了用场。
水执看着她争强好胜的模样,竟唇角勾了勾:“行吧,给你切。”他抽身挪开步子,去洗那苦瓜。
这浅浅笑意中,带了几分对小孩子的宠纵。
扶摇心尖儿,就像尘封已久的古琴被勾动弦索,“嗡”那么陡然一颤,尘埃弹落,颜色登时鲜活起来。
她是有多渴望父亲那般的宠爱?可是父亲早早将她送出家门,一年难得相聚;谢兰台又是那么的古板,对子女和她严加约束。以致于水执的一个笑意,都能让她心中沉甸甸的都是满足。
她埋头切藕,却忍不住拿眼角余光去瞄他,如偷腥的猫一般小意而贪婪,得了一点甜头,却期冀更多。
他手指长而有力,有着刚毅的棱角。皮肤是象牙一般坚实的白,和碧玉苦瓜c鲜红瓤子错落出鲜明的颜色。与中原人大多平坦的五官不同,他的侧脸轮廓如起伏的蓟北燕山一般峰壑分明,边缘锋利。连着那乌色长睫,也硬朗如岩崖的剪影。
他生得真是俊。她之前怎未觉得?或许是她同大多数天朝人一样,都以潇洒倜傥c风姿绰约为美,而他一身千仞嵯峨,目深眉峻的,初初几眼只觉得冷酷得紧,畏字当头,哪会觉得好看呢?搭上他那臭脾气和卑劣名声,怕是还有很多人觉得他面目可憎吧。
其实倘若他不俊的话,十三年前娶京城四美人之一的严婉兮,怎么没有一人说这两人不般配?她听到的所有传言,无一少得了“郎才女貌c天造地设”八个字。
可是一想到这八个字,她心头便涩得紧,燥气上来,手上的刀也带着几分辣意地剁了下去。
菜刀停在她手指上一寸高处。
她自己都未反应过来,连手带刀柄已经被水执隔着衣袖紧紧拿住。
“你想些什么呢?!”
她怔怔儿的,看清了那刀若真落下去,她每根指头上少不得缺一大块皮肉。初夏衣裳穿得不厚,强悍的力道和男人手掌的热力透过轻薄衣料环压在她手腕上。
她的脸腾的就热了,慌忙垂下头去。
他缴了她手中刀,甩开她细腕,呵斥道:“想什么?连手都不要了!”
这让她如何有脸说?更何况她说了,这顿饭估计就不得吃了。
好在她神智尚属清醒,信口开河也是她的本事。抬起手背来挡着嘴咳嗽了声,掩饰方才的失态,她盯着那四块被掏干净了瓤子的苦瓜,一本正经道:
“下官就是看大人掏苦瓜瓤子的样子怪怪的,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水执双眉一骞,缓收了方才的责备之意,道:“怎么怪了?”
“是呀,开始下官也没看出来怪在哪里。”她慢条斯理的,“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大人捋瓤子的方向不对。”
“哦?这还有对或不对之说?”
扶摇心中暗笑。给苦瓜掏瓤子,当然是想怎么掏就怎么掏。她这般胡说八道地教训他,他居然虚心求教了。这种把戏骗不得糊涂人,骗聪明人却一骗一个准——谁让聪明人都对不知道的事儿好奇呢!
“万物皆分本末。”她真的拿起苦瓜来,点着生柄儿的那端道:“这边叫头,是本。”又点着瓜尖儿,“这边叫尾,是末。瓜,乃植物宫房,瓤籽乃天施地生c阴阳调和所孕之精华。瓤籽络结宫房,由本而末。大人要捋去瓤络,自然也要由头至尾,方是道法自然。像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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